第67章

  蕾伯蒂已经死了。
  埃尔文也是。
  除了他们，死去的还有米克、纳拿巴、妮法、莫布里特、法兰、伊莎贝拉……
  本以为自己经历过一次绝望，即便再坏的结果也能坦然面对，但胸膛里那颗抽动的心脏却时刻强调着你的软弱。
  鱼死网破的冲锋、笔记里刺眼的内容、一个个重要之人的离世……一切的一切，将你变成了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蛇。要是继续这么软弱下去，即便获得“神”之眷顾，你也不过是在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里反复打转而已。
  “要坚强……永远……坚强……”
  “不要放弃……还有机会……”
  “勇敢些……为了未来……”
  寂夜里恍惚响起一道女声，那声音虚幻而缥缈，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又像是跨越了亘古无尽的时空，柔和地飘落于你的耳畔。
  那是谁的声音？
  ——你于心底发问，却无从得知答案。
  “未来？我真的还有未来吗？我看不到未来，我只能回到过去……”带着满心的迷茫，你有些无助地开口，想寻求一个恳切的答复，亦或是一根能于绝望中抓紧的蛛丝。
  回应你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呵呵……做不到句句有回应的话就不要跑出来安慰人啊……”
  “大概是我的幻觉吧……”
  你自嘲般地埋怨了一句，又沮丧又懊恼地垂下脑袋。此时，那道女声忽的又一次响起，与刚才不同，这次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直接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话语直接灌入了你的大脑。
  “不！不是幻觉！”她的回应明确而清晰。
  “不要放弃！不要害怕改变！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大！”
  “记住你的能力！记住你的责任！这里不是终点，死亡也不是终点……”
  “每个人都会死……所以……要向死而生……”
  恍惚间，你看见一个纯白的身影，正隔着广袤的星空同你遥相对望。那影子模糊不清，周身被一层浅浅的光晕环绕。你看不清她的脸，也记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她，只隐隐想起逝去的童年时光——在那些独自入眠的夜晚，你的梦里回荡着她温柔而坚定的嗓音。
  几秒的功夫，那身影就已变得透明，她缓缓走向你，手指轻轻抚过你的脸颊。你能感受到她指尖薄薄的茧，触感虽然有些粗糙，却带着神奇的安抚作用。
  她的身形没有维持太久，但直到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都在全力传达着希望。莫名地，你的眼泪夺眶而出，片刻之后，似乎所有的痛苦与不安，都被决堤的眼泪冲刷殆尽。
  “……什么啊……莫名其妙地出现，说的也都是不明不白的话……”抽了抽鼻子，你将眼角的泪珠擦去，轻描淡写地平复着心情。
  “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信你一次吧……”
  “如果再失败……”
  “……”
  你心下一紧——
  如果再失败，估计会像那虫子说的一样，永远堕入无尽轮回的地狱吧。
  “呼……该死的霸王条款，甚至连解释都不解释清楚……”
  深吸一口气，你开始复盘第三轮的经历。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呢？
  34 #32 多米诺骨牌 《第二季剧情回顾》
  字数：4734
  特意回想一番你才发觉，第三轮后期那几年相对安稳的时光，已经让你几近忘了850年带来的压迫感。那一年，104期训练兵里出现了首个人类巨人化的案例——艾伦·耶格尔——这位少年的异变引发了争议和骚乱，所有人都在摸黑前进，唯有你对一切心知肚明。
  在肃穆的军事法庭上，利威尔以一场苦肉计拿下了艾伦的管理权。不久后，调查兵团好不容易抓到的两头巨人实验体，就在夜深人静时被暗中杀害。
  “索尼——！！！”
  “宾——！！”
  前几天还为能近距离研究智慧巨人而雀跃的韩吉，在得知这一噩耗的瞬间跪倒在地。热气蒸腾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缓缓消散的巨人骨架上，埃尔文将情绪埋于暗影，低声向艾伦发问。
  “你能从中看出什么？”
  “你觉得我们的敌人是谁？”
  人类。
  敌人是人类。
  无论在墙内还是墙外，敌人始终都是人类。
  艾伦默不作声，而你提前知晓了答案，但也仅仅是知晓而已，因为——
  一切通过回溯而得知的信息，你都无法宣之于口。
  在事情发生之前，你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去案发现场蹲点。但作为重生者，你很清楚女巨人的力量有多么恐怖，可你只是一名普通士兵，一没有调用兵力、实施团体作战的权力，二没有勇气和力量去独自对抗巨人化的阿尼。
  契约的力量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它扼住你的咽喉，强行压制了那些急于出口的话语。你尝试过口述，也尝试过书写，可这两种方法最终都无济于事。
  那一刻，你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自己选错了。
  850年，那个春意盎然的午后，一念之差，让你与权力失之交臂。
  那个午后，你婉拒了埃尔文的一项提议，只因那个提议会为你戴上名为“责任”的枷锁，那道枷锁因承载着一颗颗鼓动的心脏而重若磐石，让你下意识对其避之不及。
  你不愿背负，也背负不起那样的重量。在这个世界里，仅仅是做个普通人都已足够艰辛，更何况还要肩负他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