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语无伦次的话颠来倒去，眼神惊慌的西西莉亚几次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西西莉亚很少对敌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战或逃的本能反应，她好像只有前者，长久的训练，一贯以来的教育，让她好像缺乏了“逃跑”相关的本能。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培养者都曾经认为，西西莉亚是一个缺乏恐惧的生物，这样的生物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只会勇往直前，永远不用担心她会逃跑。
  但现在看来，这显然是个错误结论。西西莉亚并不是什么超生物，她也不过是普通的人类，之所以不会逃跑不会恐惧，只是因为当时还没有遇到让她觉得“不逃走就会死”的敌人。
  直到她遇到了恐怖的白色。
  白色的超人教会她何为恐惧，白色的钢铁侠教会她为何恐惧。
  前者是恐惧本身，无可匹敌的碾压姿态，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让人生不出逃跑之外的其他心思，战斗是不可能的，他就是胜利本身。
  后者是恐惧的载体，好奇心和探索欲让恐惧在他的手中有无数种充满创意的表现形式，放任逃跑只是他戏耍猎物的小小游戏。
  当她从特异点带着圣杯回来的时候，无论是玛丽所长还是其他人都安慰鼓励她，说她战胜了恐惧，这令人惊叹的胜利便是证明，但西西莉亚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假装自己战胜了恐惧。
  死亡堆砌起来的并不是胜利，只是达成最终目的的一种手段，最终的结果与战胜恐惧毫无关系。
  她靠着墙坐下，脸埋进抱起的膝盖里。
  人在虚弱无力的时候便会多愁善感，西西莉亚前所未有的想念自己的朋友。
  她感到有人在靠近，来人并没有刻意的放缓放轻自己的脚步，这是试探，也是询问。小库并未示警，于是西西莉亚沉默的允许他的靠近，直到她感到自己的身边发出一声窸窣的声音。
  他也坐了下来。
  沉默蔓延开来，但并不尴尬。旁边偶尔穿来键盘敲击的声音，看来这位先生在做自己的事情。从他那边照过来的光一闪一闪，西西莉亚从膝盖里抬起眼睛往过撇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瓢虫少女》。
  ？
  ？？
  差距到她的疑惑，黑漆漆的人把屏幕试探性的往过让了让，西西莉亚没有拒绝，她小声说了谢谢。
  然后她更小声地说：“这集我看过了，你有下一集吗？”
  他沉默的播放了下一集。
  在这一集结束，播放片尾曲的时候，西西莉亚说：“你真的很像雷夫。”
  她声音小小的，并没有杀意，眼睛看着播放卡通的屏幕，又像只是找了一处聚焦点，心思飘飘然落到更远的地方，让那些满溢的悲伤铺满了她的脸庞。
  这句话之后她并没有再说更多有关雷夫的话。
  屏幕变黑，蝙蝠侠问：“你想再看一集吗？”
  西西莉亚：“不用了，我先休息一下。”
  她保留了在迦勒底养成的习惯。作为素体，她的身体比玛修好很多，所以要接受更多的训练和课程，自由活动时间很少，看电视的时间都要从很多安排当中挤来挤去。
  ......那台可以看普通节目的电视和dvd当时还是雷夫买回来送给她们的，他笑着反驳了关于马里斯比利先生的“无用电子垃圾会污染素体”观点，说：“偶尔给小孩子吃点垃圾食品，说不定他们反倒会长得更茁壮呢。”
  雷夫......这样的雷夫教授，没想到最后竟然会......
  寒冷中寻找热源是生物的本能，于是颤抖的西西莉亚往蝙蝠侠的身边挪了挪，对方慷慨的张开手臂搂住了她。这其实没什么用，蝙蝠战衣又冷又硬，隔绝了温暖的体温，就算蝙蝠侠用披风裹住了她，这也没什么用。
  但对于现在的西西莉亚来说，有一个对自己没有过多好奇心和探究欲，对于她的往事一无所知的人在身边已经足够了。
  而且......
  这样的场景莫名让她感到很熟悉。
  也许曾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黑暗、逼仄，两个人在裹不住他们的小被子里挤挤挨挨，当时西西莉亚似乎也是为了逃避恐惧，然后与某人相遇，被他慷慨的包容。
  她在蝙蝠侠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面罩上的白膜，伸出手，轻轻的去拍了拍他的面罩两侧。
  面罩敲起来哒哒的，蝙蝠侠捉住她的手按下：“怎么了？”
  西西莉亚歪着头思索了片刻。
  西西莉亚：“......维修工先生？”
  第26章
  西西莉亚究竟是怎样看穿蝙蝠侠的伪装, 这至今是一个谜。无论她是不是诈对面，这个问题在一定程度上都会给对面造成一定的影响，从而根据他的反应, 让下一个问题自然而然的发生。
  但蝙蝠侠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他沉默以对, 并且用问题回答问题：“什么维修工？”
  西西莉亚解释：“就是维修各种设施的的工人，会修电话, 还会给治疗小库。”
  蝙蝠侠：“......”
  蝙蝠侠沉默以对。
  如果二世在这里的话, 也许会对这一对父女关于说话重点上一脉相承的令人无语发表一些锐评, 但现在二世还在铁人三项赶来的路上, 等他赶过来，也许第一个要发表的感想是“不应该把酒店订在离阿卡姆这么远的地方。”
  蝙蝠侠对维修工的话题置之不理, 转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与你一起的另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在这里，你是一个人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