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行,那就麻烦你了。”
  陆栩生下颌往外抬了抬,“出去吧,别熏着你了。”
  面对这般体贴的陆栩生,程亦安实在不大适应,红着脸带着如兰出去了。
  主仆二人行至宽台,程亦安回望绣楼,有些担心陆栩生。
  原先觉着陆栩生重生后,二人彼此“知根知底”,多少会有隔阂,如今发现,重生也有重生的好,瞧,他冲锋陷阵,没她什么事。
  祖母尚在休息,程亦安无处可去,便就近寻个地儿候着。
  路上如兰还嘀嘀咕咕,“姑娘,烧了好,烧了三小姐就惦记不着了。”
  小丫头嘴里这么说着,满脸却写着肉疼二字。
  程亦安失笑,知道如兰误会了,揉了揉她脑门没说什么。
  放火烧粮营这种事,是陆栩生的家常便饭,他不仅要烧,还要烧的悄无声息,待对方发现已为时已晚。
  程亦安在花厅等了半晌不见动静,等到府内乱起来时,火已经救不了了。
  陆栩生这把火放得很有水准,既把程亦安的旧物烧得一干二净,又不曾碍着其他院子。
  程府四房上头浓烟熏天,火光灼灼,仆从借着外侧的溪流,将火切断,不曾叫火势蔓延,两个守宅的丫头及时逃出,跪在石桥外大声痛哭。
  府内所有主子均冲了过来。
  大老爷担心程亦安和陆栩生在里头,急命家丁进去探视,又派人四处寻他们夫妇。
  熟睡的老太太被惊醒,一听程亦安的闺房被烧了,急得气血倒涌,先是问有无人员伤亡,得知程亦安夫妇不在屋子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怒拍床榻,
  “来人,将三丫头拿来!”
  “反了,反了!”
  谁会烧程亦安的院子,只可能是蠢笨的程亦芊。
  可怜苗氏和程亦芊这厢还在为宅子被烧而惋惜痛恨,人就被仆妇给绑来了上房。
  老太太压根不及细问,对着母女俩便是一顿怒斥,那苗氏更是吃了老太太的拐杖几下,疼得只呜咽,委屈得不得了,“母亲,真的不是媳妇,真的不是媳妇,媳妇惦记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烧了它,媳妇再蠢也不至于做这等自毁长城的恶事....”
  老太太方颓然靠在圈椅里,喘不过气来。
  他们压根不知道...烧了这座院子后果有多严重...它不仅仅是一座闺房呀。
  老太太痛心疾首。
  少顷,府内老爷太太均赶来上房,个个灰头土脸,回门的日子出了灾祸,并不吉利。
  有人告诉老太太,“火快被扑灭了,里头只剩下空架子,安娘的旧物怕是一件不剩....”
  有人道,“东西烧了无妨,人没事就好。”
  更有人怒火中烧,“将看宅的丫鬟带来,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说这话的正是大老爷,他话音未落,只见陆栩生施施然从穿堂迈进来,浑身灰尘扑扑,满脸愧疚,
  “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告罪,是小婿午歇时不甚倒了灯油,酿成此祸....”
  大老爷等人听说陆栩生在绣楼里,均唬得跟什么似得,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
  “姑爷,可没伤着吧。”
  人没伤着就是万幸,谁还能追究陆栩生的过错呢。
  不仅如此,大老爷等人心惊胆战,赔尽了笑脸。
  离开前,老太太将程亦安叫到跟前,责道,
  “安安,你怎的将姑爷一人扔在院子里?”
  程亦安解释道,“孙女念着许久不曾给您做桂花糕,便去了厨房,留姑爷在院子里歇着,孰知秋干物躁,出了这样的事......”
  程亦安也佯装后怕,掖了掖眼角。
  好好的回门宴以惨淡收场。
  大火惊动长房,待陆栩生夫妇回去后,长房管家前来过问,说是要查清楚缘故。
  老太太当然不会准许旁人干涉自家家务,以姑爷失手为由将人搪塞。出嫁女烧了闺房仿佛是要跟家里决裂似得,很不是好兆头,老太太心里如罩阴霾,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悄悄命人进去勘察,夜里有了消息。
  屋内四角有香油迹象。
  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谁会蠢到在自家府邸残害自己的女儿女婿?
  老太太第一个想到自己儿子程明祐。
  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老太太连夜将人唤来上房,
  程明祐气得跪在地上直叫屈,
  “我是不待见他们,可也不见得害他们性命,他们一个是国公府的世子,是都督府的二品佥事,一个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胆敢杀他们,整个程家四房不是要陪葬嘛,儿子不至于蠢到这个境地。”
  “至于那丫头,我若真要害她,早掐死她了,何至于拖到今日!”
  这话也甚是有理。
  思来想去,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可能。
  是程亦安夫妇所为。
  这个念头一起,老太太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将所有下人挥退,独留下心腹嬷嬷。
  老嬷嬷搀着她进了内室歇着。
  老太太在软榻坐下,眸色锐利地看着老嬷嬷,
  “若果真是她,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老嬷嬷晦涩道,“老奴方才遣人审问那两个留守的丫头,她们均道今日如兰进了院子后,便鬼鬼祟祟,不叫她们进去伺候...”
  这下坐实猜测。
  老太太浑身都颤抖起来,“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烧了那栋绣楼,以示跟程家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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