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故而程亦安一早过来替她梳妆,帮着她拾掇,顺带给她讲述皇宫规矩与礼仪。
  夏芙着王妃品阶大妆,深蓝夹红对襟镶金凤翟纹通袖大衫,头戴点翠朝阳凤冠,梳百合髻,发髻均被凤冠罩在其内,唯露出一张鹅蛋般姣好的面颊,不施粉黛亦是明艳动人。
  这样的装扮得用重首饰来配,程亦安翻开她梳妆匣,第一眼竟看到一串珊瑚手串,手串色泽沉郁,与她那一串品质相仿,明显包浆浓厚,该是戴了许多年。
  程亦安下意识将这一串拿出来递给她,“娘,戴这串吧,我也有,咱们一起戴,好看呢。”
  程亦安将自己手上那串也亮出来给她看。
  夏芙笑了笑,便依言套上了。
  云南离着缅国近,此地盛产翡翠,故而夏芙的梳妆盒里有一盒子翡翠,一个箱盒里掏出来十个小锦盒,整整十条,无论水头色泽均是最上乘的。
  “娘,怎么从没见你戴过?”
  夏芙当然不会戴,这些是属于“云南王妃”的首饰,她既然不是真的王妃,非必须场合她不会用。
  但今日既然要入宫赴宴,不戴是不合适的。
  程亦安给她挑了色泽最为浓郁的绿翡,夏芙摇摇头,“还是这条玻光种的无色手镯吧。”
  她习惯低调。
  程亦安看了她手腕一眼,那条珊瑚手串戴在她手腕正正好,也很衬她的肤色。
  夏芙拾掇好自己,便打量女儿,程亦安比她穿得要鲜活一些,年轻的女孩子,正是花朵般的年纪,肌肤雪莹嫩得出水,一件对襟银红绣海棠红花纹的罩衫,一条马面裙,纽襻上均绣了如意结,梳着回心髻,髻头插上一支镶嵌鸽子蛋的金珠累丝凤双股钗,如蕙并未给她搭配太奢繁的头饰,也不曾涂太厚的胭脂,恐遮了这副好容色。
  出门时,再套上那象征郡主品阶的霞帔便完美了。
  云南王带着儿子骑马先行,程亦安陪着夏芙坐在马车,马车从西安门入宫,停在棂星门外,进门往东面走,有一条长长的白玉石桥,便是玉河桥,从玉河桥进承光殿,再往北过太液桥,便抵达广寒殿了。
  此时正是各文武官员与内外命妇入宫之时,桥上人来人往,相识的或结伴同行,或驻足攀谈,却因人多,也不敢久留。进了棂星门,程亦安便没跟云南王夫妇一道走,她与母亲生得太像了,母亲有意避嫌,让她留后几步。
  眼看夏芙和云南王进了承光殿,程亦安这才往玉河桥去,行至半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久违的嗓音。
  “安安!”
  这不是长公主吗?
  程亦安顿时大喜过望,立即回过眸,果然瞧见长公主由两名女官簇拥行来,
  “殿下,您何时回的京城?怎么不遣人知会我一声,我好去府上迎候您。”
  长公主搭着女官的手臂,立在那儿等她过来,轻轻哼了一声,
  “你如今有了干爹干娘,哪里还记得本宫,本宫就算知会你,恐你也没心思过来。”
  完了,这是吃味了。
  过去长公主也曾想认她为干女儿,怎奈她担心爹爹不肯,予以拒绝,结果趁着公主不在,就认了云南王府。
  程亦安暗叫不妙,立即过去赔罪,
  “殿下,此事有缘故,还请您听安安解释。”
  长公主目不斜视往前方上桥,不恁道,“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你一定要说是皇帝为了拉拢云南王府,便让你亲近王妃是吧?”
  言罢她驻足,还是很不解气地揪着程亦安的小脸蛋,“安安小丫头,这干爹干娘是能随便认的吗?本宫都舍不得让你给我磕头,如今你却要去给别人磕头?等着,宴席过后,本宫寻皇帝,让你辞了这份干亲。”
  程亦安疼得撅起小嘴,“殿下,您饶了我吧。”
  却知道这是
  不据实已告不成了,于是便替上另外一位女官,搀着长公主往太液桥去,一面吐露真情,
  “殿下,此事我只告诉您,您万不能宣扬出去,那云南王妃是我母亲,因着这个缘故,我才认干亲的。”
  与其等长公主去问皇帝,还不如她主动交待,这事瞒不住。
  长公主果然愣了好半晌,“有这样巧的事?”
  程亦安便将云南王府救下母亲的事告诉她,长公主默了片刻,
  “倒是个可怜人。”
  随后便往前走,没有再提。
  程亦安摸不准长公主的心思,虽说长公主言之凿凿放下爹爹,却也不知她对爹爹曾经的女人是个什么态度。
  娘亲如今改嫁云南王府,公主当不至于为难她吧。
  行至广寒殿,里里外外的朝臣女眷均起身行礼,内侍恭敬引着长公主就席。
  广寒殿的正殿比奉天殿正殿还要大,正中搭着一座戏台,用白玉石柱为栏,左为文官,右为武官,而文武官员后方各挂着一方珠帘,安置各府上的女眷。
  今日因有外宾,东面的客席便给了各国使臣,本国文武官员则依照品阶坐西面。
  其余皇室宗亲则列坐上席。
  蟠龙宝座左右各设太后与皇后之席,下有三层台阶,其一是太子和宁王之席,往下便是长公主和云南王府,最后一阶则坐着其余皇室宗亲。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