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走到学宫前时,谢只南终于感知到一点熟悉。不过这个熟悉感给她带来的体验并不是很好,她略嫌晦气,谁知在将要掉头的时候,听到了前头的动静。
是晏听霁的声音。
但比起声音,她最先感知到的是他的气味。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昨夜醒来后,晏听霁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味要比以往更加浓郁,这也是为什么她能笃定晏听霁就在那间屋子里躲着不出来。
她循着气味一路过去,看着那张文渊气焰嚣张地冲着晏听霁,心中暗叹。要不是自己出言打断,这人怕是不止废了手。
但他也是活该。内门弟子都要参加五日后的奎山阴阵,不过张文渊断手这样的小事,难不倒张寿,不出两日,他便能再次生龙活虎地挑事了。
谢只南准备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他一顿。
此事了了,谢只南实在是被晏听霁身上的气味冲撞得发晕。
倒不是臭得发晕,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还未靠近时就已经有些昏昏然,靠近了,她便忍不住心跳加速,浑身燥热。尤其是脸!好在晏听霁没发现。这样太过羞耻的事情,谢只南当下尚未找出解决之法,只好借着由头躲他远些。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还是怕被别人瞧见,递到王求谙耳朵里,自己还是不好受的一方。
谢只南无奈之下,只能暂躲天玑殿。
天玑殿很大,殿外是一座庭院,形制和虞宫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住起来倒也习惯,进了天玑殿后,身上一阵轻松。
她坐在庭院外的秋千架上,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心中莫名烦躁。
午后日光烈烈,金黄暖阳透过片片飘零在空中的枯黄落叶垂照在地上,轻风拂过,席卷起一阵细微的沙响声。
谢只南头倚在秋千绳上,面色凝重。
那到底是什么感受?
以前从未有过的。
思索许久不得结果,她抓着绳停下秋千,闷着气重重踢了一脚眼前的石子,踢得远了,又提动着手指勾回来,再踢远去。
好烦。
最后到了踢石子都不得劲的程度,泄了气瘫在秋千上。
自己到底哪里让他喜欢了?他也没细说,是不是哄自己的?为什么从往生池爬出来后,她要思考的东西变得这么多!为什么她的情绪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想不通。
谢只南兀地站起,召出越翎后往前走了几步。
既然想不出,那就找点东西泄愤。
她看秋千旁这颗银杏就不错,一到秋天就掉叶子,虽然好看,但它掉叶子,掉光了就难看了。自己索性将它一并砍了,再也不会烦心它掉不掉叶子了。
“铮铮——”
裹着红色灵力的剑光如弯刀一般接连不断地朝那棵银杏砸去,簌簌落叶漫天飘落,遮掩住少女的视线,她收回剑,紧紧盯着那棵粗壮的树干,等待落叶完全落地,她才看清那树上只有几道翻了白皮的划痕,再无其他自己意想中的重创。
仔细一看,就连那树心她都没碰到。
谢只南:“......”
她摊开手,看着自己的剑,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棵银杏,“怎么可能!”
之前随便一挥都可以的,怎么今日不行了?
到时候在奎山阴阵不会弱得连片叶子都打不穿吧?
照现在这样看来,不是没有可能。
谢只南又挥了一剑,只见那树干上仍是几道白痕,她难以置信地走到那银杏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砍出的痕迹,粗糙的表皮炸开一道道尖刺,抵着她的抚上树皮的指,锋锐的针扎感落在指腹,似在抗议她的触碰。
“诶?”她摁了下那裂开的树皮,听得一声嘎吱响,“这么硬?”
摁下的树皮复而弹起,像是有了脾气,倏地弹出两指长的距离反刺在谢只南的指尖上,细密的疼痛之意伴随着一颗缓缓渗出的血珠传到谢只南手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抹鲜红的血色,沉寂半晌。
谢只南眉眼骤然冷下,她盯着这片裹着自己鲜血的树皮,“妖。”
“我是精!好精!”
一道稚嫩的声音蓦地从面前响起。
谢只南:?
那棵银杏忽地扭动起来,伸出两条长长的枝干,在空中挥舞着,甩下好多黄色的银杏叶,谢只南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它举起一条枝干,似乎很是得意。
“胆子不小。”谢只南哼道。
那树精又挥了挥举起的一条枝干,声音急切:“你看不出来吗!这是一!”
谢只南:“看不出来。”
树精“啊啊”叫着:“我活了一千年了!我是好精!”
谢只南:“哦。”
树精:“......”
一人一树沉默着。
谢只南很是怀疑这棵树的来历,为什么会有一只妖在这?看起来笨笨的。
是不是得找人来挖了它?留在天玑殿也没什么用,只会掉叶子。
要不还是一把火烧了吧,正好没处练习火术。
“你骂我。”树精突然道。
“我没有。”谢只南即刻反驳。
这妖莫不是快要成仙了,还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树精哼哼道:“我从你鄙夷的表情里看出来了。从你的眼神上看,你似乎还想弄死我,太恶毒了!我什么都没做!你心情不好就能平白无故砍我了吗!?我虽然是一棵树,但我也会痛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