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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 第101节

  冯疏月没说什么,她身上也伤痕累累,只拉着自己师妹跟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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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隗喜低下头去,吻住小白的唇,呼吸交缠,他迷乱地张开嘴,已是放松地打开自己。
  她的额心贴住他的额心。
  五色花瓣在此时忽然亮起光晕。
  --
  “师姐,那是什么?”钟穗一直在看身后追逐他们的妖邪,忽然就见天际出现一道极耀眼的五色光晕,那光瞬间大量,如点点星尘瞬间将这灰蒙蒙的天点亮。
  妖邪异兽似在此刻被凝住身形,凶残的目光变得温和茫然,身上残忍的力量顷刻消失。
  “它们是不是不攻击了?”
  “闻家主?”谢长沨忽然叫了一声闻无欺,众人回头,就见闻无欺晃了一下身体。
  闻无欺抬起头,脸上红晕一片,似昏昏沉沉将醉未醉,却又有些不太好看,“走!”
  第71章
  一阵风吹拂而过, 小白迷迷瞪瞪睁开眼,仲春的桃花被拂落下来,淋了他满身, 他的脸颊通红, 白发凌乱地铺散在地上。
  桃花落在他唇上,像是温柔的亲吻, 拂过他衣襟大开的身体,他的皮肤上都激起一阵酥麻, 惨白的皮肤一点点变得粉红, 飘在他衣衫下摆处, 他面红耳赤, 伸手对那里遮遮掩掩。
  他呼吸粗沉急促, 他心中空虚, 可他的眼睛上方也掉下来两朵桃花,遮掩住他的视线,他看不见隗喜, 心里生出羞恼来,想起身,想摘掉花瓣, 却又硬生生忍住。
  他期待又好奇, 他躺平着,他知道她进入了他的意识海, 这里的桃花有可能是她,逗弄他身体的微风有可能是她, 就连这温暖的包裹住他的空气也可能是她。
  他竭力提醒自己保持神智清醒, 他精心养护催生的凝心仙草已经准备好,只要借此渡给她, 比直接吃下的功效更好……但是……
  但是隗喜的气息无处不在,他像是陷进了软绵绵的云里,温暖潮热、轻柔温和,她包容着他每一处。
  小白轻抽了口气,再忍不住,眼睫一动,睫毛上的花瓣落下来,他抬眼,便看到了隗喜,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她额心的五色花瓣盈盈发亮,她眼睛湿润,面容含笑地坐在他身侧。
  他却一下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衫彻底拉开,露出上半身,他的心口处,凝心仙草被五色光晕包裹住、禁锢住,他伸手想去掏,身体却发软发麻,没了力气,动弹不得。
  小白生恼,恼的不是隗喜,却是自己竟是松懈了,被她发现了,也被她钳制了。
  隗喜不说话,他们此刻不需要说话,便能听到对方的心声,她知他气恼,气恼竟然被她发现凝心仙草,气恼她的拒绝,他也知她在想什么,知她不在意肉身了,知她想要如星辰书预言那般。
  小白情绪激烈,强横的力量在那破碎的残魂形成的意识海里激荡。
  隗喜轻轻牵住他的手,拥住他,阻止他继续以己身喂养凝心仙草。
  小白气极了,低头俯在隗喜脖颈里,一口咬住她锁骨,他无处发泄,只能越发用力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魂体交缠、震颤。
  外面被风雪裹挟的闻无欺同样呼吸粗沉,面色晕红,一下用剑抵在地上,撑住身形,金色的光从他额心生出、闪烁,他闭上了眼。
  此刻昆仑神山各处还是被五色霞光星星点点笼罩,妖邪魔物都被迷惑了心神一般,变得无害,不再像之前一样因为风雪的微弱而攻势渐强,他们不敢停下脚步,拼尽力气朝着出口奔逃,好不容易看到了前方的发着白光的结界缝隙。
  “这应该就是昆仑神山的入口处了!”人群里不知是谁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众人几乎喜极而泣,却又不敢在此诡异之地贸然行动,纷纷扭头看向最后面带他们来此的闻无欺,却见身后的人脸色晕红,双目紧闭,以剑抵在地上稳住身形,额心有金光闪烁。
  谢长沨在人群最后,走在闻无欺前面,他转身时看得最清楚,他能看到闻无欺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能看到他皱紧的眉头,更能看到他额心古怪的金光。
  “闻家主?”冯疏月也在后面,看得清楚,一边揽紧师妹虚弱的身体,一边面含担忧地出声。
  “走。”闻无欺喘了口气,强压住意识海的震荡,起身扬剑。
  无命剑发出一道白光,指向前方的结界缝隙。
  在昆仑神山中的一切对于众人来说都像是个噩梦,这里没有灵宝没有灵草没有机缘无法提升修为,有的是一处幻梦似的芳草境,破开芳草境,四处隐藏的是会吞噬人血肉、灵力、灵魂的上古妖邪魔物。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风雪荒芜,白茫茫灰蒙蒙,里面时间过去一两月,就已是令人绝望。
  当离开这里的门就出现在前方,没有什么能阻拦得住离去的心思了。
  离得最近的修者毫不犹豫,抬腿跨了出去,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冯疏月要离去前,和钟穗齐齐又往后看了一眼。
  师姐妹二人收刀,齐齐对着闻无欺行礼:“多谢闻家主今日大恩,我们师姐妹必牢记在心,他日若是需要我们师姐们相助之处,我们二人必鼎力相助。”
  闻无欺闭着眼睛,眉头紧锁,显然没将她们放在心上。
  “走吧。”师姐妹二人收回视线,转身往白光处走去。
  最后只剩下谢长沨。
  谢长沨来昆仑神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能令时空回溯,能令死人复活的昆仑珠,他与妹妹都想要入浊气渊洞丧命的大哥回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来试一试。
  进入昆仑神山前,他想过里面布满危机,他已做好准备,可依然是没想到神山内竟是如此,修者也不过是人,逆转不了时空,救不回已死之人,只能珍惜当下。他最应当做的便是如同他兄长一般,多年修炼当以平世间祸乱为己任,有能之士当守护这人间。
  “闻家主,我要出去了。”谢长沨也对着闻无欺行了一礼,冥冥之中他知道闻无欺还不会离开这里,毕竟一直不曾见到隗喜。
  闻无欺睁开眼,眼底洇红一片,似看了他一眼,又似没有看他。
  谢长沨最后看了一眼这五色霞光满盈的昆仑神山,看了一眼那些被光晕暂时束缚住的妖邪魔物,又看了一眼那些地上的雪。他已然明白,若不是这些风雪的阻拦,妖邪魔物能更快地撕碎他们,这些风雪一直也是昆仑神山的屏障,阻拦着人靠近,保护着人。
  他回过神,也抬腿走向缝隙。
  谢长沨走出去的瞬间,闻无欺终于放开手中的剑,他一下往后倒去,仰躺进雪堆里,五色霞光落了他满身,脸上通红一片,喘着气,身上的伤口也被霞光笼罩着,一点点愈合。
  他额心金光大量,他意识海深处的桃溪村的那栋小木屋开始摇摇欲坠,被他封印着的大半神魂开始松动,是被五色霞光蛊惑,是毫无抵抗力的沉沦,是共感的神识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情绪起伏。
  当第一片木块从木屋上崩裂开来时,所有的一切有一瞬凝滞,紧接着便如山河倾倒,木片一块一块从木屋上崩裂碎成木屑,地上种的菜长的花草也化作烟尘,木屋里的如玉歪着头,眉眼温润又带着忧色,看着上方如瓷片碎裂的天空。
  天空碎成一块又一块,上面是一幅幅画面,隗喜和如玉在阴山鬼冢相遇,她惶恐害怕地缩在他怀里,将他当做救命稻草的眼神。隗喜和如玉在山林行走,夜宿山洞相依相偎,晨时如玉先醒来,俯首看依靠在他肩上的人,见她要睁眼又立刻闭眼,调皮地翘起唇角,看她偷偷看他害羞的模样。
  隗喜和如玉在凡间城池逗留,她做头花,如玉调皮逗她,拿去替她卖,她欢喜又羞涩……一幕幕,数不清的朝朝夕夕,还有隗喜替如玉挡住夜魑死前一击,她奄奄一息却满是欣慰的笑容。有他们在桃溪村的草垛上躺着看星星,有如玉亲手搭建小屋、替她打家具,也有如玉直勾勾盯着隗喜,无辜又直白地追着她亲吻,他们躺在床上,隗喜羞涩地跟他说她还小,等他回来再做。
  当最后一片碎片落下,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烟絮涌向站起来的蓝衫少年如玉。
  少年如玉眼神朦胧,金光在他额心大亮,五色霞光似在其中缠裹,若隐若现,令他晕眩、令他面颊红润,少年身形一点点长大,他的肩膀更宽阔,胸膛更坚实,他的腰更挺拔,双腿更修长有力,束发的蓝色发带崩裂开来,一头更长更黑的头发散下,身上的蓝衫也碎裂。
  如玉的自我封印,就此溃散。
  他长长地喟叹一声,却是心甘情愿。
  他在意识海里眨了眨眼,朦胧的眼神有一瞬变得清明,但转瞬又被五色霞光温柔抚慰,重新陷入昏沉里,但又竭力挣扎,不被小白的残魂影响。
  “铿——!”清越的剑鸣之声从雪堆下发出,无命剑冲天而起,在闻无欺上方盘旋。
  闻无欺睁开眼,漆黑的眼底多了些东西,他眨眨眼,红着脸喘着气,沉沦于神魂感应到的欢愉,又气恼于小白的无力。
  他低声嘟哝一声:“真没用啊。”
  闻无欺从雪底伸出手,握住剑起身,曼妙使用得那样娴熟,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在无数妖邪魔物间穿梭,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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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春桃花,绚烂美丽。
  意识海里是漫天的花瓣飞扬,隗喜的乌发与小白的白发交缠在一起,桃花为饰,晕开在两人周身,衣襟散乱,小白被五色光晕包裹、压制,他舒服又羞恼,想要挣脱,想要将凝心仙草喂给她,却因魂魄的不全而无力。
  小白脑中回忆起一幕幕,有如玉与隗喜青涩亲吻的画面,有闻无欺与隗喜在帐中翻涌的场景,他学得很快,他的残魂无法抗拒与挣脱隗喜,但他可以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意识海里,以原始本能的方式进入。
  他翻过身来,白发散开在隗喜腰腹,神识的触碰比肉、体更要敏感,隗喜是第一次,她躺在花瓣上,迷迷糊糊而生涩,她呼吸急促,面红耳赤。
  小白害羞又想要更多,想要和如玉一样。
  呦呦鹿鸣声在桃花林间响起,公鹿追逐着母鹿,它犄角漂亮,低下头来轻轻蹭着,它在它身上跪伏下来,轻蹭亲吻,它柔软漂亮的毛发轻轻蹭着它,它们紧密贴住,它们灼热的体温感知清晰,它们是本能。
  熟悉的灵魂交融在一起,从开始到现在,从圣洁干净的白色魂体到如今纯粹黑色的粘人魂体,闻无欺是闻如玉,闻如玉亦是小白,他们分明不同,却又相似,他们相似,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人。
  五色光晕闪烁,隗喜从花瓣里仰起身来,幻化回人身,她仿佛脱离了满是沉疴病痛的身躯,轻盈无比、畅快无比,心脏已经不惧怕忽然的停跳,身躯已经不惧怕忽然的僵冷。
  隗喜在意识海里睁开眼,眼眶湿润地看着小白。
  小白也俯首看她,神魂沉醉,却又清醒,他的残魂气息扩散出去,与本体紧密连接,不肯就这样认输给隗喜,他眼神闪烁。
  “无欺,你若是想吃我,我是愿意的。”隗喜的唇瓣没有动,轻柔的声音却在小白心间响起。
  小白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他在心底的心声却一遍遍传给隗喜——我不吃你了。
  隗喜忽然抬头,神思晃了一下,看向意识海外,她与小白意识交融,自然是能感应到更多,知道无欺正往这里赶。
  小白见她分心,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分心,又缠了上去。
  只是他这一次,只是抱住隗喜,也不再只用心声传递心意,他的双手拥住隗喜的腰,将她抱坐在腿上,他俯身低下头去,脸埋在隗喜脖颈里轻轻蹭了蹭,忽然出声:“你怜悯我、喜爱我,是因为如玉么?”
  隗喜也感悟到了什么,忽然情绪起伏,神魂震荡,她抱紧了小白,刚要说话,他却伸出手指挡在她唇边。
  分明他们此刻心意相通,可有时候亲口说出的话,意义是不同的。
  小白初见时冰冷的脸上一片羞赧与温润,眼底有狡黠,同样的灵魂,即便是不同时期不同的样子,本质总是一样的,他语气俏皮:“不,我知道你此刻只是为了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小喜,你不想要凝心仙草,你想纯粹地与我神魂交融,你想释放我,你想我不再被束缚,你想纯粹地给给我快乐,纯粹地与我玩。但是小喜,你别忘了我是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隗喜额心的五色花瓣,他调皮又得意,又戳了戳她的脸颊,摸了摸她有些迷茫的眼神。
  小白歪头,声音含笑:“我是恶意与怨念凝聚而成,你是人间善意,我被你爱着、被你怜着,你温柔的力量会洗涤我心中的怨念与恶意,削弱我的力量。不是因为我是残魂所以力量输给了你,而是因为……因为我会被你融化呀,你这样也是在释放我。”
  他笑着,身体轻颤,白发调皮地落在隗喜皮肤上,早就不再是冰凉的温度,温热而黏人。
  他得意又欢欣,仿佛终于赢了一回便是永远赢了,他这样傲娇,非要赢过一次才行,不能每次都被她诱着哄着。
  小白低头吻着隗喜的眼睛,满心餍足,他又抬起脸时,眉眼亮晶晶的, “我是不一样的,我和闻如玉、闻无欺不一样。”
  隗喜心中酸涩,神魂也在因此轻颤,小白却温柔地拥住她,他傲娇道:“我是不一样的,是不是啊?”
  她说不出话来,半晌只抬头看着他,眼底泪光盈盈。
  小白却越发得意,他用鼻尖蹭了蹭隗喜鼻尖,狡黠道:“你吃下凝心仙草吧,有仙草之力,你的身体能容得下你的神魂,你可以与其他人一样修炼,小喜,你本就是天地所生,你会比任何人都厉害。”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补了一句:“你不吃我也会消失的,不要浪费了,再没有第三株了。”
  隗喜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但如今她怎么能看着小白消失?怎么能看着无欺再次陷入那无限的轮回里?
  或许这就是天道的诡计,它算计到了一切,知道了无欺经历万万世会生出不甘与怨念,却也知道这世间被他所救,人间善念终将成。它算计到她会爱他,它甚至算计到她的身体孱弱,算计到他们的每一步,算计到无欺最终会为了他心甘情愿地再次陷入轮回中,因为他们都渴望被独一无二地喜爱与偏爱,他们渴望彼此,必然会沦落到这样一场陷阱里。
  就从小白的恶意与怨念消失,再到无欺再次拔仙髓补天,这几乎是可以遇见得到的结局。
  天道不会是输家,即便无欺的怨念不会被消除,她也会愿意用这万万世被善意滋润、被天地五行润养的人间善念的心魂去彻底填补天之漏洞,终结这一切,终结无欺的命运。
  小白经历万万世,他本是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的恶意与怨念支撑着他,他洞悉一切。他明明是想要吃掉她,只要吃掉她,补齐了他的残魂,他会挣脱掉天道束缚,凌驾于天道之上,冷眼看着天道崩塌,人间毁灭,他本就是恶意,他本该是这样做尽“坏事”。
  但是他屈服了,因为她屈服了。
  隗喜却不甘,她心中悲愤,她只是想活着,无欺也只是想与寻常人一样,为什么这件事到了他们身上变得这样难呢?
  难道非要她死,或者他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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