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届时不好好做工,偷懒耍滑便算了,只怕有人煽动人心来闹事。”
  村长一想也是。
  在工地上闹事便罢,顶多耽误点工程把人赶走就是,要是偷摸到村里闹事就不得了了,有巡逻队守着那也有疏忽的时候,这不就是被人偷了没熟的青稻谷么?
  还是栗哥儿做事稳妥。
  此时在锅炉前的栗哥儿笑眯眯的,一副桃花般的好颜色,神色温和,见难民们看向自己,还好声好气地给周毅和自己介绍。
  “蔽姓雷,叫雷栗,这是我相公周毅,听闻南江不幸遭了旱又遭了蝗灾,我和相公及咱村里人都很忧心。”
  “我们也是村里出来、地里刨食的,日子好与不好全看老天爷做不做美,碰上个丰年攒下些粮食,年关了就能过个好年,给家里孩子买点荤腥沾沾。”
  “这日子不好,碰上大涝大旱,或是其他什么天灾,那真是艰难,卖了儿女能过好就是死也心安,若是害了他们……恨不得一家老小死在一块也比被那野狗豺狼啃吃了好。”
  雷栗说得真情实感。
  难民闻言都忍不住伤怀啜泣,特别是有在路上死了亲人孩子的,更是悲痛欲绝却强忍着抹泪。
  “大家连路奔走过来,在下一个小商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些微薄之力,搭个粥棚让大伙歇歇脚填填肚子。”
  难民们都有些触动。
  一个面容沟壑的老者略颤巍地走上前来,作势要跪下,雷栗连忙去接住他的手将人搀扶起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快起来……”
  见他的竹筒里已经空了,雷栗又给他打了一大勺粥来,挑了锅边缘比较凉的。
  “粥热,慢慢吃,锅里还有,不够还有稻米红薯来煮。”
  “哎、哎……”
  这老人家老泪纵横,不善言辞,只是不迭擦泪点头,沿着竹筒边缘吃了一口,只觉稻米清香红薯甜糯。
  这是多少日子不曾吃过的滋味了?
  说粥棚只开三天雷栗也是有考虑的。
  一是三天时间足够难民们养起身体有了一些力气,到时是给他修路,还是去别的地方做工,也有个选择。
  二是如果粥棚一直开着,怕难民们有了懒怠之心,赖上雷栗,也是不想让村里镇上,或什么地方的懒汉和偷奸耍滑的人来浑水摸鱼装难民白吃白喝。
  雷栗又不是开善堂的慈善家,可以好心救急给灾区捐款捐物,但不是烂好人给人随便占便宜的。
  “这三嘛,也是给他们埋个引子。”
  雷栗眯笑的眼有些得意,“得了我的好处吃了我家的米,不给我做工给别人干,那不是白眼狼没心肝么?”
  “何况给别人干活还得自己找,我这包分配工作,还包吃包住给工钱,这么大的好事还不要那是傻蛋!”
  难民们自然不是傻蛋。
  大多数人到村长哪里报名要修路,很小部分信不过雷栗他们,吃了三天的红薯白粥有了力气,就跑去其他地方找活了。
  村长和村里人也没拦着。
  强扭的瓜是烂瓜,不甜不好吃,还得花钱求着买,雷栗可不要。
  参加修路的难民们有五百多号人。
  男女老少都有,都是听说三里河村这有免费的红薯白粥吃有些人没成难民之前,都不舍得一日三餐都是白粥呢,还有活给工钱,就慢慢聚集到了这里。
  要修的路就是从三里河这几个村到县城。
  “首先,砍掉主干道上所有的树木植被,树根草根什么的也要挖出来,然后挖掘出两条平行的通道,这条道的宽度要在3米左右,误差不能太大。”
  “为了让道路更加坚固好走,我们要用工具将大型的石块砸碎铺在泥土上作为地基,上方再铺一层更加细碎的石子,将缝隙石块之间的填满,这一层的厚度大概保持在20厘米左右。”
  “最后在表面铺上15厘米厚的泥土、沙子混合物。”
  周毅边给他们解释,边用简单的工具做示范,他特地带了一个装满沙土的木桶来,里头还种了几棵草来模拟路况。
  “其实就是跟我们造房子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只打地基,不造屋子。”
  清米县很多泥瓦房就是这样。
  先在平地是挖一个大坑,然后立好支撑房梁的柱子,再填石块沙子和平泥土,周围用比较平整的石头围起来,围垒到一定的高度再砌泥砖。
  这样下大雨的时候,泥房子的根脚就不会轻易被水流冲垮,也不会那么快倒塌崩溃。
  “我们这儿很多洪泥。”
  村长从地上抓起一把泥,这洪泥又叫黄泥,是黄里带红的,一沾水十分地黏,加上一些石灰,就可以用来做泥砖或者粘合剂。
  “这些泥附近的山上都有,到时候我们用板车拉回来,村里有牛,现下不是农忙正好用上。”
  “石料我们村倒是没有,不过五里河村那边有,离我们不远,也能用车运过来,这是官家的石头山,让雷老爷跟县衙里知会一声,给拿个低价。”
  修路的主意是雷栗和周毅给徐兴哲出的,徐兴哲还要看他们打头阵,起个好头给其他乡绅富商看呢,自然会给他们个优惠。
  再者,这是走县衙的账,赚到钱,给朝廷交了七成银子,剩下的三成也能作公款给捕快县吏们发月钱谋点福利。
  当然。
  修路不仅仅是说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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