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朝廷里素有南耿北白之说。
白家与耿家,两大都是镇边的世家,各自驻守一方边境,常常被拿来比较。
耿信达年轻的时候也曾来北军混过些岁月,不过他在北方的战功一向平平,甚至吃了好些败仗,后来是受了当时北军主帅的引荐,才去了南方,闯出了一番事业。
后来的十几年里,耿家和白家的名声算是半斤八两,守边时都没犯什么大错,也没打得有多好。
但抗夷战争爆发,却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耿信达先是丢了大虞两城,最后竟直接杀穿了南夷王庭,打了个极为漂亮的胜仗出来。
这就一下子显得同为边将的白家有些废物了。
今次北鞑犯境,同样占了大虞两城,白巡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以至于他一听到耿家人的姓名,就已暴躁到想要杀人。
白巡怒吼道:“他敢!耿统那吃奶的娃娃,休想在北军过得舒坦上一天!他老子在这儿没能打出什么名堂来,他也打哪儿来滚回哪去,休想在这儿挣到半点军功!”
一众北军将领与重臣聚在营帐里,对着份调令骂得唾沫横飞,上面被调来的每个人都被评头论足了一番,甚至就连远在京城的天子也被不轻不重地刺了几句。
反正这边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他们不管说什么也传不到天子的耳目中。
哪怕天子就是知道了,他们也不带怕的,法不责众,皇帝还能把他们都宰了不成?
一群人骂了半天,又调转了话头。
一人道:“咱们大虞的皇帝向来爱用阉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娘们都要塞来北军里!白老将军十年前才解散的娘子军,皇上这么做不是在打白老将军的脸么!”
又有人搅混水道:“但那白锦女将不是白将军的义妹么,都是自家人,只要她们别在军营里勾三搭四、扰乱军心,咱们看在白将军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算了。”
白巡想到皇帝小儿下令,要在北军重组娘子军,心里更是气恼。
军营这种阳刚之地,进来些阉人也就罢了,连女人也要塞进来,成何体统!
白巡怒道:“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将沾亲带故!不过就是个送去给阉人玩的小妾,那娘们在南军抛头露面,现在又千里迢迢跑来咱们这儿……”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怕不是赶着伺候那不男不女的蔺公公来的,我们白家可没有这般丢人现眼的女郎!”
“白将军,你这嗓门可真不错,比那些个传令兵还嘹亮……” 主帅帐篷的门帘突然被一只染血的大手撩起。
刺目的白光顿时涌入帐内,衬得那大手的主人,弯腰入帐的身影近乎遮天蔽日,像是能把帐篷顶穿一般。
瞬息过后,厚重的帘布“刷拉”落下,风雪又被挡住,帐内的光芒恢复柔和,众人这才看清来人。
正是被白巡谈起的蔺公公——蔺南星。
蔺南星从雁城北门一路赶来,身上的血迹半点未擦,凛凛杀气与冷冽寒意浸染他的周身。
他的甲胄上还有未抖落的积雪,进了温暖的帐内便慢慢地化了,融了他身上的血污。
他伴随着一步一个微红的血脚印,劈开人群,走到白巡的面前。
蔺南星解下与人其高的辞醉,“哐”一声敲到主帅的桌上,视线微垂,淡淡道:“咱家在帐外百步,都能听见你大放厥词。”
白巡被蔺南星的杀气冷不丁慑了一下,又立刻眯起眼睛瞪了回去。
眼前的蔺公公满身血气,让白巡大抵猜到了这人是在城外遇到了鞑子。
不过看这惨烈狼狈的模样,怕是打得十分艰辛。
白巡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万分不满蔺南星这个人在北军里给他添堵的。
但面对蔺南星时,他又发自内心得会膨胀出诸多优越感来。
白巡扯开嘴角,狞笑道:“蔺公公,巡城怕是不太顺利吧?阉人和女人还想逞英雄?你们就合该在床上伺候人!”
他比蔺南星矮了半头,却依然昂起下巴,阴阳怪气地藐视道:“哦,蔺公公生得这般五大三粗,怕是也没人看得上你的屁股,难怪被皇帝打发来了……啊!”
他话没说完,就觉胯.下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竟是蔺南星手里那把粗重的斩.马.刀撞在了他的命根子上!
白巡的面目一阵扭曲,痛到几乎难以言语。
毕竟身上再如何钢筋铁骨的郎君,这处也是长不出肌肉,脆弱非常的!
那肇事的蔺公公却是脸上一片从容,仿佛刚才被骂得极为难听,因此出手伤人的不是他一般。
蔺南星也确实没觉得他故意伤人了。
那白巡比他矮了不少,还非要抬个头俯视他,下盘全是空门,他若真动了杀心,哪怕辞醉没有出鞘,白巡的屁股现在都已被对穿了。
他不过就是觉得白巡的吠叫过于吵扰,和得了猘犬病*一般,出于好心安抚一下这人罢了。
蔺南星不咸不淡道:“白将军失了大虞两城,按大虞律令,当千刀万剐。”
言语间,他的胳膊不经意地摆动了下,又让白巡闷哼一声。
蔺南星这才恍然察觉般地望了望白巡的下身,立即收回了辞醉,惊讶道:“抱歉,咱家无意磕碰到将军。”他客客气气地道,“不过若要千刀万剐,这处自然也躲避不开,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