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大媳妇压着哭腔:“没事,没事,还有我,我们一定能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这只手,连一个碗都拿不住,还怎么好好过,我是个废人,我是个废人了!都是那只猫,都是那只猫害我啊!”
  老大声嘶力竭,捂着胸口跪下,脑袋砰砰往地上砸。
  老大媳妇也忙跪下,紧紧抱着他,泣不成声。
  老大失了魂一般呢喃:“我是个废人……”
  老二从窗缝里瞧见这一切,吓得落荒而逃,惶惶不可终日,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
  夜里,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动,发出一声轻响,竟将老二吓得从床上弹起来。
  他深吸几口气,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怒火,摸黑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直冲牛婆家,一脚踹开房门:“猫呢?猫呢?老子今天非要砍死它!”
  牛婆见这阵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细数这些年来的委屈,如何含辛茹苦养大了儿子,却个个不孝,丈夫瘫痪在床,儿子们不闻不问,还大半夜拿刀冲进来……
  她嗓门儿极大,不仅吵醒了四邻,就连远处一个鳏居的老头都被她吸引了来。
  老头在七嘴八舌的纷乱中,好不容易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站出来:“多大点事儿啊,把那猫给我养,我孤家寡人一个,不怕。”
  有人在老二耳边悄声劝:“你把猫砍死了,说不定怨气不消,反而更倒霉,不如就给他养,正好把怨气邪气都过给他,你不就平安了。”
  老二点点头,对这说法很是赞同,当即便和老头商量好,由老头把猫捉了带走。
  不多时,大伙儿各自散去,牛婆也关好了房门,剩老二和老头在门旁蹲守。
  老二也不顾活计,和老头在牛婆家蹲守了整整四天,终于一网子把黑猫捉住。
  老头把黑猫握在手心,欢欢喜喜往家走。他孤单了太久,如今有只猫,总算添了些生气。
  他竭尽所能地对小猫好,自己食不果腹,却隔三差五就跑到镇上去,买两块最便宜的鸡屁股,回家来处理干净,喂给黑猫吃。
  半个月后的某天,老头去地主家做收割稻谷的短工,忙到半夜才回来。
  农户人家天蒙蒙亮就都起了床,朦胧中瞧见土路上好似趴着一个人。
  有胆子大的精壮小伙上前查看,竟然是前不久刚领了黑猫的老头。
  老头直挺挺趴在地上,双手紧靠身体,十根手指紧绷成爪,小伙们把他翻过来,他脸皮被水泡得肿胀发白,验尸后得知,是溺水而亡。
  而让老头溺水的,不是水潭,不是池塘,竟是一个小小的、牛蹄踩出来的坑。
  那坑也就成年人的巴掌大,里面因下雨蓄了一坑泥水,发现老头尸体时,那牛蹄坑正好在老头口鼻的正下方,就是这一坑泥水,淹死了老头。
  “那黑猫真的是邪祟吗?”
  寒英的声音本就清冷,讲起诡异故事来自带一股阴气,听得陶品宣心里发颤。听到老头诡异死亡时,他终于承受不住,出声打断。
  寒英冷笑:“人心鬼蜮而已。那老猫不过是只普通猫,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才一个多月大就有了杀人的本事。人仅凭猫的毛色就能判断吉凶,也未免聪慧太过了些。”
  步行一个多小时,终于城镇在望,陶品宣没接寒英的话,兀自喜道:“快到镇上了。”
  寒英噤了声,不再多说。
  陶品宣的脚步越来越急,一心只想快些回房躺下,全然没注意到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镇上家家锁门闭户,一点光亮也无。
  他来到旅馆门前,敲了一阵门,无人应答,怕惊扰到其他人,遂放弃了继续敲门的想法。
  他查到旅馆的座机号码,并旅馆老板的手机号,然而无论是哪一个,打过去都无人接听。
  他在附近逛了一圈,回来后在旅馆门前的台阶上坐下,垂头丧气:“怎么一点夜生活都没有,现在这个点不正是吃烧烤的时候,连个流动摊子都找不到。”
  他揉了揉饿得痉挛的肚子:“看来今晚得体验一下流浪汉的生活了。”
  刚说完,天空下起了雨,刚开始淅淅沥沥,不一会儿密密匝匝,雨声如瀑。
  陶品宣缩在角落,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雨珠溅到身上,他把猫包翻转过来抱着,有洞口的一面朝向胸膛。
  暴雨来去匆匆,不到半小时就偃旗息鼓,世界重归安宁。
  陶品宣脑袋靠在门框上,他很累,很想睡,暴雨过后的空气让他冷得发抖,胃一阵绞痛,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明天吧,等明天去吃火锅,红艳艳的辣油锅冒着热气,肥瘦相间、油润饱满的五花肉,厚薄适中、香味特殊的羊肉卷,七上八下、弹韧筋道的毛肚,还有吸满汤汁的腐竹,滑嫩的鸭血……辣得满头大汗时,再喝一大口冰冰凉凉的酸奶……
  想到这些,陶品宣口中生津,满是向往,仿佛身体果然温暖起来,能稍稍抑制一点因为寒冷而导致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寒英从包里钻出来,蹲在陶品宣腿上。
  “包里太闷,出来透透气,地上脏。”
  第18章 陷阱
  “你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嗯。”
  寒英应一声,继续说了起来。
  自那老头去世之后,村里顿时炸开了锅,关于黑猫是邪祟的传言,仿佛因为老头的诡异死亡得到了印证,一时间人人自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