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时溪听此一凛。
  时昭贞则静听下文。
  时任宣转向时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父亲的死与你有关吗?”
  时溪沉默一阵,回道:“我们都是凶手。”
  时任宣皱眉,“我换个问法,我父亲的死与你有直接关系吗?是你设计杀害了他吗?”
  时溪道:“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时任宣道:“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时溪回:“不是。”
  时任宣没有追问,而是问下一个问题,“当年关于我母亲的调查报告,是你呈给爷爷的吗?”
  时溪眼神闪烁,但没否认,“对。”
  时任宣依旧没有追问,继续问:“时泙做的那些小动作,都是你授意的吗?”
  时溪回:“不全是。”
  “时泙私下找到林滋荣,你知道吗?”
  “知道。”时溪不做推诿。
  “林滋荣的事是费瑞伊告诉你的?”
  “对。”时溪有问必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隐瞒已无意义,不如今天大家就全敞开说。
  果然。时任宣心中暗想。
  费家出事后,费瑞伊先找的人是时任宣。她的请求很简单,用联姻来扩大她在费家的影响力,以分得更多的家产。而一旦成功,对时任宣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轻轻松松得到费家的助力,让他在时家的竞争中握有更多筹码。
  但时任宣一口否决。
  费瑞伊大为不解,多次沟通后,她直接狗急跳墙破口大骂时任宣有毛病。时任宣只淡然提醒她不要逞口舌之快,与其每天想着旁门左道,不如思考下怎么正当竞争。
  时任宣这话一出,费瑞伊更是恼羞成怒。正当竞争?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她有办法正当竞争,她又怎么可能走到求别人娶她这步?
  这时时溪适时向费瑞伊抛出橄榄枝,费瑞伊投桃报李,把自己猜测的林滋荣与时任宣的关系告诉了时溪。这也是她不大不小的报复。
  时溪无所谓此事,但时泙听进去了。如果费瑞伊所说非虚,那么他大可推进一下两人的关系,然后去爷爷奶奶那里打个小报告,时任宣到时就得好好喝上一壶。当然时泙也不认为这种事能真正动摇时任宣的地位,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只要时任宣的黑料增加,错误不断,那么势必会折损他在爷爷奶奶心中的地位。
  “好,你问完我,该我问你了。”时溪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母亲把大部分股权都要给你?”
  “姑姑,”时任宣很久没这样叫时溪了,“你还看不明白吗?不是我用了什么方法,也不是我做得多好,是奶奶她要我们每个人都‘好’。她爱的不是你,不是我,甚至不是我的父亲,而是shis,是她的事业。”
  “对吗?奶奶。”时任宣转向时昭贞。
  时昭贞默然,但她仅沉默了一会,便微笑道:“没想到先想明白这些的不是最有能力的小溪,也不是最聪明的小谦,而是你。但……你说错了一点,我爱的确实是shis,但我也爱你们。”
  时溪听完时任宣的话,怔愣许久后,终于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问。
  这样就说得通了。
  母亲最爱的是shis,而她需要的是完美的继承者与一群能力超强的辅佐者,所以每个子女甚至孙辈都是彼此互相砥砺的对象,母亲希望的是大家在竞争中迅速成长,最终撑起shis。
  所谓要把所有股权都给时任宣,这消息可真可假,甚至真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后一定破防,一定会想尽办法夺回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连母亲千方百计把时任宣骗回家,也是为了磨砺她。如果她是最终的胜者,母亲就把shis给她,反之时任宣胜利,母亲就把shis给时任宣。
  原来如此……
  小时候她以为母亲最喜欢她,她每次第一名的成绩都会让母亲眉开眼笑。长大了才知道母亲最喜欢小谦,因为明明她样样强过小谦,但小谦却被定为下任掌权者。后来小谦走了,她又认为母亲的母爱转到了小珩身上,因为即使小珩平庸得一塌糊涂,母亲还是对他倾力栽培。
  但现在她才知道,母亲要的是成功的孩子,而不是固定某一个。
  “奶奶,让您失望了,我不会争的。”时任宣平静道,“我回时家,完全是因为叔叔告诉我爸爸是被谋杀的,我要回来查明凶手,惩治凶手,但事实是爸爸就是自杀……虽然从某个角度也算是被你们合力谋杀的,但爸爸一定不希望我对你们进行报复。我的回归失去了所有意义,我不会继续做您的牵线木偶,您可以用虚假的亲情控制住爸爸,但对我不起作用。”
  时任宣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您可以控制住姑姑和叔叔,甚至爸爸,是因为你知道他们在乎的是什么。对姑姑,您用山巅的风景利诱她;对爸爸,您用亲情和爱绑架他;对叔叔,您就用钱和权腐化他。您无往不利,甚至对爷爷也是,您让爷爷以为您是他背后温顺的女人。穷苦小伙翻身为豪门之主,没人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瘫在床上的爷爷对您来说再好不过,您是被迫代管shis,被迫成为时家家主,人们不但不会非议,还会认为您一肩挑起时家,是时家的老太君,是巾帼的老英雄。但对我,您的所有诱惑都不起作用。爸爸对我来说比这些都重要,你逼死了爸爸,就等于已经逼死了我。”
  时昭贞静静听完,却不怒,反而露出微笑,淡淡道:“你的小男友,你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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