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那怎么也得等钱相的这个丧事办完吧?!”太皇贵君见宣和帝闭眼,纵使心中费解,却也还是要为钱家挣下这个面子。如果今日他们回宫,钱家就开始腾屋子……那就是宣和帝给了朝臣们一个信号。到时候,家里的哥哥、弟弟丁忧回来,怕是要让人欺辱至死了。
宣和帝本来就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太皇贵君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说话,使得宣和帝猛地将眼睛睁开。
太皇贵君一下子“撞”进了宣和帝的眼眸里,真是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宣和帝的眼里饱含杀意。
太皇贵君从里头根本就瞧不出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自己在宣和帝眼中仿佛根本就不是他的爹,而是一个死物。
太皇贵君顿时僵在原地。现在的天气还不太冷,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正在慢慢凉下来。
宣和帝的一双眼睛如同饿狼一般,凶狠又冷冽,就像是要将他的骨肉一一咀嚼掉似的。
“朕说,今、天、就、搬。”宣和帝一字一顿,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就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似的。
这厢说完,宣和帝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只一个甩袖,扫过了一阵凛冽的袖风,直接就走出了丞相府。
太皇贵君真是被吓住了,而跪在地上的钱校尉更是瑟瑟发抖起来。
宣和帝回宫之后,就下了令,派人去敦促钱校尉搬家。
如此一来,反而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真是一点颜面都没给钱家留,完完全全地破了脸。
与此同时,宣和帝还派了人去查了钱正新的过往,以及与之来往密切的几个官员。
*
宣和帝露的这手“卸磨杀驴”确是在墨珣的意料之中。
也正是有宣和帝在其中推波助澜,原先靠着钱正新爬上来的官员都人人自危,且都尽力在与钱家撇清关系。
钱家几乎是一夕之间就垮了。
太皇贵君被宣和帝吓得病倒了,他从宣和帝的眼神里觉察到了不一样的信号——宣和帝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挡我者死”。
连带着钱正新的死,都让太皇贵君有所怀疑。
因为越想越多,太皇贵君便也开始怀疑起宣和帝为钱正新赐药的真实用意。
如果父亲没有服用宣和帝的药,是不是死前就不会经受那么多得痛苦?
只是中风而已,只要让下人好好伺候着,总能安安生生地走……
太皇贵君也开始怕起来,就担心自己之前惦记上“乞桑药珍”的事已经被宣和帝察觉了。他竟然妄图从宣和帝的虎口之中夺食?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如此一来,太皇贵君刚回宫就因为“思虑过重”而病倒了。
当越国公把自己听到的事说了出来,甚至还着重描绘了钱正新的死状。
越国公府里的人几乎都经历过林醺的事,一听说钱正新死时的惨状,有些话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了。
越国公更是唏嘘不已,他与钱正新相识已久,虽然算不上好友,但毕竟也是同朝为官多年……眼下叫他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钱家倒台,心里真是有千万般感慨,却也说不出来。
他倒不是为钱正新抱不平,只是有那么一点鸟尽弓藏的悲哀罢。
这顿饭,越国公倒是吃得沉默。
因为担心惹了宣和帝不喜,钱正新出殡的事办得十分低调。甚至原先跟钱家交好的人也都只是简单地送了薄礼,连遣个下人都送葬都没有。
钱正新的几个儿子都向吏部和礼部递了奏折,奏明回京奔丧。但因为路途遥远,仍是没能赶上。是以,钱正新的葬礼办得十分冷清。
宣和帝自己不去参加钱正新的葬礼,却也没有禁止太皇贵君去。但太皇贵君被宣和帝骇人的样子给吓坏了,哪里还敢去?正好御医也说他也病了,便也干脆不露面了。
京里的人本来就持观望的态度,现在看宣和帝和太皇贵君的反应,倒也知道该怎么对钱家的人了。
钱正新这次出殡,并没有直接葬在京里,而是由钱校尉护着棺椁一路送回了老家。
不知不觉间,钱家似乎从怀阳城里消失了。
宣和帝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这其中根本没有他的手笔一般。
被宣和帝安排去查钱家的官员,正是之前与钱有旧的。然而,这个“旧”却并不是什么好的,而是世仇。这个官员根本不会对钱家留手,再加上是宣和帝属意,别人就算是想为钱家说话,那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先把自己从中间摘出去了。
林醉观宣和帝待钱家的态度,又想到宣和帝给林醺的药,心里真是没底,是以,每每看向墨珣的时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墨珣知道林醉在担心什么,连哄带安慰地说了不少的话,可林醉根本就听不进去,墨珣说再多也没用了。
不过,林醉到了夜里反而主动了许多,颇有种不顾一切地意味。
叫墨珣来看,林醉的架势就像是“墨珣明日要上刑场,今天就紧着办事,好给他们墨家留个后”似的。
着实让墨珣哭笑不得。
不过,夫人这么识趣,还真是让墨珣挺开心的。
第306章
林奕甫一开始听说钱正新病故, 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不多久,便又听闻宫里换了几个术士,不由得心下一紧。
这些术士无论是来是走,都十分神秘,哪怕是知道换了人,林奕甫却也摸不清他们到底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