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咚咚——咚咚——”
  “鸳鸳, 来吃肉汤。”保姆的声音融化在越来越大的敲门声中，“煮好了。”
  齐鸳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随即飞快地垂下。
  她抱起桌上一只洋娃娃,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余光看见门上贴的“此路危险”, 便急匆匆地在保姆的注视下撕了下来。
  保姆见怪不怪，只是对着齐鸳笑。
  而保姆手里的, 是新鲜出炉的那锅肉汤。
  顿时香气四溢, 涌入许舟和林忌深的鼻尖。
  保姆捧着热腾腾的肉汤，三步并作两步将汤放在了书桌上：“来,趁热喝。”
  许舟轻扫一眼，只见这刚出锅的肉汤在稀薄的月光下，几乎看不见颜色,唯一能看见的，是随着不绝于耳的“咕嘟”声而向上升起又在汤顶裂开的泡泡。
  汤面漂浮着一层肉沫，而眼尖的许舟却发觉肉沫中夹杂着另一种粉末。
  一种点状粉末。
  不想肉沫,更像是人为添加进去的什么药。
  许舟抬眸,只见保姆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许女士和这位助理也来一点吧？”保姆试探性地问道。
  许舟还未搭话，就被齐鸳出声打断：“不。都是我的。”
  话语冰冷, 没有一丝情感。
  “鸳鸳……”保姆顿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许舟和林忌深赔笑脸。
  然而齐鸳却眨巴大眼睛, 转头看向许舟和林忌深，缓缓开口：“你们, 想喝吗？”
  “想喝也不是不可以。”
  “……”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那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保姆率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挽救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尝尝吧？我手艺不错呢。”
  齐鸳语气冷淡：“嗯？你们觉得呢？”
  许舟：“好。”
  话音刚落, 她笑了一下。
  “好嘞。”保姆疲倦不堪的神色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齐鸳的房间，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而一言不发。
  不出多时，保姆又端来了两碗肉汤，放在了齐鸳的书桌上。
  不大的书桌挤了三碗肉汤，多少有些逼仄。
  “快喝吧。”保姆语气透露着关心。
  “快喝吧。”齐鸳只是无情地催促，“喝完了，范阿姨早点休息。”
  原来保姆姓范。
  齐鸳的脸蛋枕在怀里的洋娃娃上，快步走到书桌边，将娃娃放下。
  娃娃失去了支撑，脑袋不由得耷拉下来，齐鸳眼里盛着喜爱，揉了揉娃娃的头，随即捧起属于她自己的那碗汤，一饮而尽。
  许舟一挑眉，效仿齐鸳喝下一碗汤。
  这汤的肉香很特别，却夹杂着一种诡异的甜味，徘徊在许舟的口腔久久未离。
  林忌深将口罩拉开一个小口，咕嘟嘟地快速喝下，而后很快拉上口罩。
  “怎么样？我手艺如何？”范阿姨挂起笑脸，匆匆将碗叠起。
  许舟和林忌深不约而同：“好喝。”
  范阿姨捧着三只碗到门口，回首道：“好。那你们好好相处。”
  说罢，她便迈着步子离开，而齐鸳重新抱起娃娃，慢吞吞地走到门边，将门带上，顺便还“啪嗒”一下锁上了门。
  回头时，她眸光中只剩阴冷。
  齐鸳旁若无人地走到书桌边，拿出先前那张纸，依旧在飞快地写着。
  许舟“啪“地一下将那张入狱证明摊在齐鸳的桌子上，似笑非笑而语气肯定：“你知道她没死。”
  齐鸳看都没看入狱证明一眼，只是反问：“所以呢？”
  “你觉得我们不会找到这张证明。”许舟说，“因此在第一次见面时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你当时说她死了，你不想见任何人。”
  说罢，许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齐鸳的身边。
  齐鸳皱眉看了她一眼：“我没让你坐下，这是我的房间。”
  许舟并不理她，继续方才的话语：“你说那句话，笃定我们要么去问范阿姨，要么直接知难而退。”
  “范阿姨希望你的心理疗愈师能自己探索你的过去，如果我们去问她，她会直接让我们离开。如果我们不去问她，直接知难而退就更好了。”
  齐鸳侧眸睨了许舟一眼，阴恻恻地勾了勾唇。
  “就算我们真的去找了，你还留了后手——别墅里各种各样的妖怪。”许舟意有所指，“那些妖是从你母亲的书里走出来的，是你母亲的画笔让那些妖现形，目的是保护你。”
  “你让衣妖收起那张入狱证明，不要让我们找到。”
  “衣妖真是个废物。”齐鸳抽回目光，淡淡道。
  许舟并没回话。
  别墅里的妖怪都出自齐鸳母亲之笔，帮助齐鸳的源头是在帮助齐鸳的母亲，使用的自然是齐鸳母亲所希冀的方式。
  正如天使和侍卫帮助杜竹的方式未必是杜竹所愿一般。
  衣妖是主动将入狱证明给许舟的。
  但许舟并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来。
  她的指尖放在了齐鸳面前的纸上：“故事写得很不错。”
  “你都没看。”齐鸳讽刺地笑了笑。
  许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一目十行。”
  许舟的话终于勾起了齐鸳的兴趣：“那你说说，我写了什么？”
  “天使、恶魔、杜竹、侍卫的故事。”许舟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