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自由操场地下面即将登场的是，粤省队，罗子晴。”
没有波澜的报幕声让两个漩涡造成的混乱冷下来，罗子晴如常举手亮相，火热笑容与刚完赛的同门师姐反差极大。
后直1080接前团回笼。
后直900接前屈。
连续稳稳钉住。
这样连续闯关似的发挥放在别人身上大概会得到夸张的赞美，但对于罗子晴而言这只是她冬训计划里的一个硬性要求。陈松涛认为用落地效果来“遮百丑”比细细纠正十几年来形成习惯了的动作姿态划算得多，而她也挺成功地达成了目标，所以队员们只是像平日里那样鼓着掌，喊着要领，有些司空见惯了似的普普通通。
她们都是在看到罗子晴的立转时突然意识到事情正在起变化的：场地中心的女孩微微屈起自由腿搭在支撑腿的脚踝上方一点儿——自由腿低于水平的转体自由腿爱怎么放都可以，但她这个姿态着实太不好看，腿抬得太低脚背也没绷直，敷衍的小夹角莫名让人联想起某种飞虫的腿。一圈、两圈、三圈，三圈之后还有勉强地一点点往顺时针方向碾过去的一圈，罗子晴的转速已经明显地慢下来，她在多周立转上其实没有真正掌握应有的章法，留在成套里纯粹是因为偶尔会出现的不知怎么“蒙”成了四周的小概率，比如此刻。
“结束串后直720，四串全部钉住。今天罗子晴的立转1440比资格赛有很大的进步，她的自由操难度可能也会因此更进一步。”解说这些大同小异的成套不怎么费力，童桐又腾出空来翻了翻论坛，确认了立转的周数自己没有数错才继续在等待出分的间隙夸下去：“在第一项跳马出现重大失误之后能够在后三项中拿出最好的表现，不屈不挠奋起直追，这才是我们华国体操女孩应有的精神风貌——我们先来看下陈嘉卉的跳马。”
是的，罗子晴的自由操分数还没有打出来，出乎意料地拖延。
好可怕的拖延。任小棠紧紧抱住刚才只是轻轻被她扯着一角袖口的手臂，体操服的材质光滑而带着点微凉，她觉得自己像小时候去动物园时看到的紧紧抱着树杈的考拉。
“小棠，别怕。”章导在用口型示意自己快点上赛台准备，但简秋宁并没去扒拉开任小棠，即使小姑娘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那个结果作为年长者她已经能够猜到。任小棠大黑眼睛湿漉漉的，那眼神过于熟悉，让简秋宁忍不住想多说几句什么。她很想说这些都是比赛中我们必然会经历的，赛场会逼着每个人加速长大。你们还比当年的我们更幸运，至少这一场比赛的打分还算公正合理，而你们也还没有到径直面对大赛名单的年纪，可以把它当成一场人生中还会有很多次机会的全国赛来看待。
“没事的，我陪你，陪你慢慢变勇敢。”
可她最后只是这么说，并侧过身，挡住扫过来的镜头不让它拍到罗子晴的分数打出来时任小棠夺眶而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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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剧情还算跌宕起伏吧？（发出阴暗扭曲的呐喊）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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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50分，就像刚才已经给大家介绍过的那样，简秋宁这个成套的难度分达到了6.6，是目前世界上遥遥领先的最高难度，这个得分拿到世界赛场上基本就是冠军。……好，现在四个场地上全部二十四名选手都已经结束了比赛，来看下我们2018年体操全锦赛女子个人全能决赛的赛果。”
在转播结尾重新捋一遍完整的最后排名是央台体育频道解说的惯例，往常听来会有些无聊，对于这一场意外迭连出现的比赛却很有必要。为“接轨国际”，这次全锦赛向世锦赛看齐，增加了给四到八名的选手颁发证书的环节，字幕便随着镜头的转换按次序打出八人的成绩：简秋宁58.916分金牌，林舒静55.833分银牌，罗子晴55.400分铜牌，任小棠55.382分第四，说实话这紧追不舍的势头真是“后生可畏”；再接下来有个小小“断层”，安辰54.800分第五，钱笑笑54.616分第六，陈嘉卉54.532分第七，乔念54.465分第八。
“我这和第六才差了0.2分，下回我绝对能进第一组……哎呀，其实我和第三名也就差了不到一分，这差得也不多嘛。”乔念排进准备上台领奖的队伍末尾，咕噜着眼珠子兀自算得开心。自我满足的乐观对于运动员来说本来是一种不无可取的良好心态，然而此刻这么说却正是撞在了她两位教练的枪口上。梁淑眉毛一竖，说话就带了火药味：“说什么呢乔念，1分还不多？抵一个大失误的分了。你别在这儿领个证书就自顾自得意，领奖台的边儿都没摸着呢，一个两个的不是这项瘸腿就是那项瘸腿，难度够的又稳不下来，没一个中用的。”
话是冲着乔念说的，但也顺带着扫倒了陈嘉卉和钱笑笑，不过她俩也挨骂习惯了，都不吭声。只有乔念平时连句重话都没怎么听过，莫名奇妙被训了一顿，她可不干，梗着脖子就顶嘴：“我们哪儿‘不中用’了？我自由操第二，卉卉姐高低杠第二，笑笑姐可是平衡木第一，这样还比得不够好啊！”
“是啊，今天大家的表现整体上还是不错的，能到前八的谁不是各有优势。梁导你还是该多鼓励才对。”乔念那一嗓子不是一般的响，章龄闻言带着警告瞥了眼队伍后半部分：“后面还都有单项呢，要总结等回‘家’去再总结。”
“明白明白。”梁淑越发羞愤，扬声应了一句她又压低了嗓子和吴敬念叨：“我早说不该听章导的搞什么保守策略。你看看，都同一个省队出来的，现在我们难度是一点儿没提，人家留省队的不仅难度涨了稳定性好了全能名次都比她进了国家队的高，这让人看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