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了会儿,周妍端着粥进来,小心慢放到床头柜上,甩手轻呼一声,好烫,等会儿再吃。
你们都去睡吧,我捂一觉发了汗就好。倪冬赶他们,两人明天还得早起上学。覃成接声,周妍快去睡。说着迈步往外走,周妍点头跟着出去。
到厨房拿了空碗和汤匙,覃成又返回去,坐在倪冬床边,舀两勺粥进空碗里,缓缓搅动着散热气。被子里伸出只手轻戳他腰侧,就放着,快去睡觉。
看你吃完了就睡。覃成坚持。
倪冬无奈,接过散凉的粥,小口送进嘴里。覃成陪在一旁,倪冬碗里吃净,他就再舀两勺过去,耐心看她分次一点点吃完,递上纸巾,待她擦完接过来,收拾碗起身,夜里要是难受就喊我。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倪冬笑了下,想起不久前他俩的对话,眼下掉了个个儿。
半夜,倪冬体温不降反升,烧得脑袋都混沌了,眼睛也不太睁得开,朦胧中听到有人轻唤,倪冬,醒醒。
她隐约感觉被人搀着坐起,身上裹了大衣,脚上套了袜t子,迷迷糊糊的似乎还踹了人一脚,人家没计较,好像还哄小孩样的让她听话穿袜子,说光着脚凉。后来她全身上下裹了个严实,脸也被帽子遮住,趴在一个结实的背上,摇摇晃晃的,过了好些路。
背她的人一直在跟她说着什么,她有听见声音,但说的什么话就不清楚了,脑袋浆糊似的,翻滚拉扯,疼得她呼吸都费劲。
倪冬清醒过来时,人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感觉怎么样?覃成见人醒来,立时问道。
怎么上医院了。倪冬伸手按太阳穴,脑袋还是发疼。
高烧四十一度多,烧糊涂了都。覃成上手帮她按揉,力道略微重些,很能缓解不适。
倪冬想起来问:现在几点?
覃成拿出手机瞧了眼,快五点。
倪冬抬头看输液架上的药瓶,心里估摸一下,输完回去覃成应该能赶上去学校。额上大手按了有一会儿,倪冬轻推开,我好多了,你也歇歇。她指着旁边的空床,去躺一会儿。
没事,不困的。覃成绕开她的手,继续按揉。
倪冬挡住覃成的手,语气加重,快去。
覃成听她话,躺下眯了会儿,又记挂着输液进度,没多会儿就睁眼看看,压根没睡着。
从急诊出来,天光微亮,医院门口有处低坑,下过雨积了水,当中垫着两块砖头。覃成先跨步上去,手递给倪冬,握住拉她过来。
到了平地上,那只大手没松开,紧握着朝前走。倪冬也没抽开手,她贪恋这份柔情,便放开了心,任由他牢牢牵着。
第三十四章
清晨雾气浓重,白茫茫的,似远又近,漫散着料峭春寒。覃成外套口袋宽大暖和,裹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
附近不好打车,他们在路边等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绿灯跳亮,迷雾中车流接连涌来,乍然响起的尖锐急促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在清早忙碌的街道上。
疾驰而过的警车后跟着辆待运的出租,倪冬抽出手去拦,久握掌心生出的温热薄汗迅速被冷风带走温度,飕飕凉意激得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出租车靠边停下,覃成过去拉开门,侧身让倪冬过,两人先后坐上去,到地方下车,在街边买了早点带回。吃过早饭,倪冬在家休息,覃成和周妍出门上学。
中午覃成赶回家,进厨房忙活,倪冬闻声从屋里出来,你怎么回来了,我没事了都。
两盘清淡小菜已出锅,覃成盛出热粥端上桌,快吃吧。昨天肚子空着,早上也没吃两口。他把筷子和汤匙一并拿给她,赶紧的。
饭后约半小时,倪冬量过体温,还是有些低烧。覃成把药分好拿给她,盯她吃完躺下休息,再赶去学校。晚自习覃成请了假,在家照看倪冬。
倪冬断断续续睡了一天,状态恢复许多,量好体温拿给覃成瞧,你看不烧了,我都说好了么。
覃成接过体温计,对着光看上头的水银刻度,三十六多点,是不烧了,晚上再观察一下,有不舒服就叫我。
知道了,你快去睡。倪冬赶他。
这波流感家中三人轮番中招,等都好彻底了,天气逐渐热起来,距离六月考试越来越近。
最近两次模考周妍成绩不理想,每天陷入强烈的自我否定情绪中,迷茫和焦虑与日俱增,加上周志彬时不时到她跟前冒一下,隐隐威胁的话语相加所求无度的贪欲,终于让她彻底爆发。
周志彬翘着二郎腿坐于沙发上,照旧边抽烟边抬眼审视她。周妍迈开久站的双腿,一声不吭来到玄关储物柜旁,拿了两瓶高度白酒,拧去盖子抱在怀中,转身走回去,在周志彬未及反应前,将一整瓶酒倒到他身上。
你脑子疯了!周志彬跳起来,抹了把发顶滴答而下的液体,怒目指着周妍,恶狠狠道:我他妈弄死你。
周妍不慌不忙将另一瓶酒举过顶,兜头浇下,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用不着你动手,反正我活不下,带上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