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温子溪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一直看不懂江寻年这个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副本外。
  “啊啊，你真有趣啊。”
  江寻年擦掉了眼角笑出的泪花，渐渐恢复了平静。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
  “是啊，我喜欢你，但是……”
  江寻年笑起来，扭曲上扬的嘴角透着浓浓的恶意。
  “我也想杀你。”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尚存一息的眷恋温存骤然消退。
  温子溪浑身一颤，有点意识到江寻年。对自己抱有的是一种扭曲又矛盾的情感。
  一定要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那就是爱恨交织。
  既爱他入骨，又恨不得他去死。
  爱得莫名其妙，恨也莫名其妙。
  都是温子溪无法理解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知道江寻年过去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少年垂下泛红的眼睑，伸出白嫩嫩的双臂，轻轻柔柔地抱住了男人。
  江寻年愣滞在原地。
  少年与他预想中截然相反的反应，令他大脑当机。
  一个个疑问不由自主钻进脑袋。
  他明明说了要杀他，为什么少年还不跑？
  反而露出那种难过的快要哭泣的表情？
  还……抱他？
  沁人心脾的清甜芳香不顾人意愿的钻入鼻腔，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
  仿佛能够填满早已苦痛破碎的心脏似的，烫得令人恼火。
  却能奇迹般的填补疮痍。
  江寻年想要推开温子溪，然而抬起的双手不顾他的意愿，僵硬又犹豫地，紧紧回抱住少年的身体。
  似乎他早该这样了。
  “你……”
  男人想问少年为何不跑，却又舍不得此刻怀里的温热，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就沉默了下去。
  最终他还是压制住心中的贪恋，推开了温子溪。
  “你怎么还不跑？”
  刘阳露出凶戾的模样，恶狠狠地亮出自己掌控的力量，借此吓唬少年：“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哦？”
  温子溪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他身后黑糊糊的虚影，像是吓呆了的样子。
  刘阳挑眉睨他，“你还不跑？”
  然而，少年的视线呆呆地从他身后的东西挪开，落到他身上，眸底闪烁着惊喜的光。
  猫儿似的蓝眼就这样缓慢地轻轻弯起，少年竟然软软地掩嘴窃笑了一下。
  刘阳愈发疑惑：“你笑什么？”
  温子溪没回答，只是当着他的面，朝他身后的虚影伸出手，脆生生地唤了一声。
  “鬼手！”
  紧接着，一阵阴冷的狂风从男人侧脸险险擦过，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场景就出现在他眼前。
  半黑半透的鬼手丝毫不见任何恐怖气质，宛如发现了宝贝似的，在少年细嫩掌心里撒泼打滚一阵疯蹭，顶得少年控制不住手掌一下一下被顶高了手臂。
  一系列像极了哈巴狗的举动，令刘阳忍不住嘴角抽搐。
  鬼手竟然又被驯服了？！
  奇怪。
  ……他为什么要说又？
  温子溪掌心里被蹭得痒痒的，鬼手冰凉的触感却摩擦出几分热来，逗得他忍不住笑开了眼。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鬼手，一叫它居然还会过来呢，好像无论在哪里都认得他一样。
  不过想想也对，江寻年恐怕早就驯服了鬼手，刚刚监控摄像头拍不出来的诡异力量，大概就是鬼手了。
  “鬼手怎么会听你的话？”
  江寻年还在原地，拧着眉试图分析当前的情况：“难道你也是厉鬼不成！？”
  好像一个不小心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温子溪瞅瞅鬼手，又瞅瞅男人，不太理解地歪了歪头。
  “厉鬼……？”
  男人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解释。
  温子溪在他的目光中，默默琢磨出意思来了。
  鬼手是鬼，他当然是知道的，那江寻年口中的厉鬼，又是谁呢……？
  该不会是他自己吧？！
  少年眼中的困惑逐渐被惊悚取代，望着江寻年的目光愈加不可思议。
  可是鬼，不都只能活在夜里，不能接触阳光，还没有实体的吗？！
  他之前当过阳魂，状态和鬼差不多，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阳魂甚至还要比鬼的生存条件还好上一些，不至于完全不能见阳光。
  真不知道江寻年是怎么做到现在这样的。
  温子溪当了一段时间的阳魂，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阴世的规矩。
  阴世盛行弱肉强食，鬼和鬼之间有强弱之分，属于是大鬼吃小鬼，小鬼若不想死，就只能听话。
  比方说在大羚村里，那个坏老头大巫生前就不弱，死后就成了所有村民中最强的一个鬼，所以村民们都怕他惧他，也听他的话。
  后来温子溪成了新娘，阳魂离体，就成了这个大羚村里第二强的鬼。
  本来新娘才是最强，但因为温子溪破坏了活祭仪式，以至于仪式并不完全，替命只完成了一半，反而削弱了温子溪的阳魂。
  当然，他们都没有鬼手强。
  因为鬼手来自神龛，代表的是神的意志。
  它只听令于新娘。
  但温子溪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也并非是操控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