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兰波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在这里和许久不见的亲友谈话，有点不太合适。
  一张带着魔法阵的长方形卡牌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森月音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平静地念道：“teleport（传送）！”
  一阵白光闪过，中原中也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被留下了！异能造物只带走了森月音，兰波以及魏尔伦，其余人站在港口大楼门口面面相觑。
  没有任何犹豫，中原中也身上泛起重力的黑红光芒，向天空飞去。
  “中也先生，等等我！”
  横滨，郊区。
  定向传送的魔法阵抵达目的地，白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全部熄灭的一刹那，卡牌瞬间破碎。
  森月音揉了揉眉心，决定先撇清一个误会，“魏尔伦，兰波为什么会改变这件事，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魏尔伦疑惑地“嗯”了声。
  “阿蒂尔的改变，不正是因为你，保尔魏尔伦吗？”
  兰波用温柔的目光肯定了这个回答。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恨我才对。”魏尔伦注视着兰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背叛了你。”
  “保尔，非常抱歉。”
  兰波将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在临死前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一个男人自以为是的同情，对不起，我辜负了新生友人的信任，只是道歉还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所以我想了很久，该怎么求得你的原谅”
  “不需要了。”魏尔伦摇了摇头，这句话来得太晚了，他忧郁地叹息，“兰波，我曾经也想成为真正人类的一员，因为你……”
  哪怕人类这个群体给予他的大多是痛苦与偏见，魏尔伦也曾真情实意地想成为他们的一员，因为他的亲友，阿蒂尔兰波，无比坚定地认同这一点。
  但最终他们谁也没有成功。
  林间的风很冷，冻得兰波脸色苍白，“保尔，我站在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是不是人类并不重要。我在意的是名为‘魏尔伦’的存在，而不是什么人类，我曾经那么肯定，是因为我认为这是对你的祝福。”
  “不是因为法国吗？”
  魏尔伦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同时也在向友人传递出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你教导我，不就是为了法国政府的命令，培养出一个供他们驱使的兵器吗？
  “兰波，如果我同意了束手就擒，你会怎么处置我呢？”魏尔伦笑着问：“又重复那些毫无意义，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话，然后将我和中也带回法国？”
  “可是，你别忘了我做过什么，你该怎么处理我与法国之间的隔阂？法国又会怎么对待一个叛国者？”
  兰波犹豫了一瞬间，作为异能谍报员，制定下的任务就要不留余地去完成，包括舍弃自己的感情，而兰波，这名经历层层选拔的谍报员，第一次违反了谍报世界的规则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值得交付一切的亲友。
  而正是这短暂的犹豫，让魏尔伦开始厌倦。
  “你知道吗？兰波，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模样，你还不如坚定地选择法国！那或许还会让我高看一眼，起码让我相信你是个有担当的人。”
  “你以为自己摇摆不定的放纵与偏爱是深情的表现，实际上，这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男人的怜悯与欲望。”魏尔伦微微抬起下颚，不屑一顾地说：“而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不需要这种摇摆不定，不坚定选择我的感情，也不需要装模作样的理解，这并不会让我开心，只会让我感到厌倦，束缚，以及……绝望。
  要么所有，要么一无所有。
  魏尔伦悲伤地注视着兰波，忽然嗤笑了一声，开始吟唱心中的诗句。
  “汝之憎恨、汝之麻木、汝之绝望、
  以及往昔那饱受苦恼的兽性，如同每月一次鲜血过剩涌流，汝向吾等复仇，
  噢，汝，无怨无恨之夜。*”
  第75章
  在魏尔伦开口念解放词的一瞬间, 森月音整个人都懵了。
  等等，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他原本想着给魏尔伦和兰波留单独相处的空间，说完那句话后就贴心地离开, 结果还没走几步, 这一对搭档已经跳过幕间剧情直接开打了？！
  森月音回忆了下他们两个刚刚说的话, 震惊, 了然，沉默……他的情绪起起伏伏, 最后定格在了“好吧, 也不是不能理解”上。
  跟单方面赋予中原中也浅薄又深刻的爱不同，魏尔伦与兰波，他们是曾并肩作战的搭档, 交付信任的亲友, 他们在互相的生命中占据了太多分量, 多到灵魂都缠绕上对方的影子。
  哪怕魏尔伦直言不喜欢, 也无法否认那些痛苦, 欢欣, 纠葛的过去如他所言, 曾有某一刻, 他是真的想为了兰波成为一个人类。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可以因为某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去讨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不掺杂任何利益，纯粹，简单, 因厌恶而厌恶。
  但是在与他们关系亲密的人间，爱与恨永远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的也解释不清，因为这是你的人生, 而这段人生对于除自己外的任何人都是旁观者。
  森月音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魏尔伦，自己肯定的人并不坚定地选择自己，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魏尔伦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给予的憎恶与偏见，然而他错了，世界又一次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