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姐!眼看老爷就要被那柳氏说动了,她自己心疼女儿跟着那小侯爷会受苦就推了小姐去嫁,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夫人早逝,舅爷们都不在京,小姐此时就是无依无靠啊!这都火烧眉毛了小姐还想着吃呢?”
桑麻说着咬了一口手里的紫玉糕,这分明就是小姐惯吃的味道啊,哪里甜腻了?
轻纱做的车窗帘微微掀起一角,还带着湿意的光束刺破马车内的厚重黑暗,云疏月瞧着对街珍馐阁二楼临窗包间里的男子正是与她有婚约的宋祁,而她的二妹妹云舒窈正坐在宋祁对面。
云疏月眉目染霜,带了点轻嘲:“急什么?自有人比我更急。”
在昨晚穿进书里之前,云疏月只看过这本小说的文案,但也清楚地知道这位与她同名同姓的云家大小姐只是一个刚成婚不久便会离世的炮灰女配。
她的二妹云舒窈是书中女主,她的未婚夫宋祁是书中男主,此二人郎情妾意却碍于婚约不能在一起,因此恨毒了云疏月。
文案中云舒窈想换亲但终是没换成,想来便是原主极力反对的缘由。
不过如今既换了她云疏月来,她不会阻止换亲,与其在两桩都不甚满意的婚事里挑一个,不如都不要。
“可小姐若是不作为,到时候真换亲了岂不是便宜了二小姐……”
桑麻嘀嘀咕咕将一张小脸涨得浑圆,云疏月见得欢喜伸手捏了两下软糯的小丫头。
“你说得对,不能便宜了她们。”云疏月决定要将云府内属于她和她生母的财产全都转移。
桑麻还未参透小姐话中的涵义,就见到自家小姐利落地放下窗帘,换下外面御寒的披风掏出一早就备好的男子衣裳来。
“别愣着,你也赶紧换。”云疏月轻声吩咐桑麻后才扬声同车夫说话,“王叔,这紫玉糕太甜腻了,你去帮我要壶茶水来清清口。”
小姐不是已经清过口了吗?桑麻有些不解,正抬头时就见着自家小姐抵唇警示她不许出声。
很快云疏月就脱掉了繁冗的女子装束,俨然成了一位年轻的俊俏公子,而桑麻裹上那件披风装作云疏月的样子。
自打前些日子小姐着了风寒醒来之后,小姐说话做事真是越发叫她看不懂了。
今日一早小姐就叫她打包好院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不说,小姐竟然还主动叫她联系白家的虎威镖局,要知道与白家舅爷的关系是小姐亲自断的。
待到遣走王叔后,巷子里跑出一个汉子驾着云疏月的马车就跑。
驾车之人五大三粗,留了一脸络腮胡,正是白家虎威镖局的杨镖头。
“月丫头,听桑麻传信来说你找我时,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若是头儿没去走镖知道了此事,定是要高兴地将地窖里那坛十年前的桂花酿挖出来喝个痛快!”
杨镖头说起话来忍不住开心,自从月丫头母亲去世后,这丫头就不曾主动与头儿这个舅舅亲近,连带着镖局也不来往,实在是叫人伤心。
如今好了,月丫头都肯主动联系白家镖局了。
“杨叔,以往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今后会常与舅舅还有大家联络的。”
“好好好,如此那可太好了!”
自从见到云疏月,杨镖头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此时更是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待会儿的事就麻烦杨叔了,桑麻,行事机灵点。”
桑麻点头,“小姐放心吧,杨叔贴了假面,装作送货的脚夫不成问题。我们一定会将小姐的私库通通转到镖局去放着!”
云疏月点点头,他们办事她是放心的。
马车停在一家名为永升的当铺门口,云疏月利落跳下马车。
杨镖头与掌柜的十分熟络,向掌柜的交代了几句,将云疏月和那几箱子首饰放下,带着桑麻驾着马车走了。
“这位小公子里面请。”
掌柜的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伯,客气地将云疏月请进后院。
不仅因为杨镖头特意交代过,更因为这位小公子对当铺来说可是位大主顾。
杨镖头先前在车上大致估了价,云疏月按照这个价为底线与店家谈判,最终以高出底价三百两的数额成交。
双方对此都十分满意。
云疏月揣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心里美滋滋,托原主的福,她也体验了一把当富婆的滋味。
“老伯不必相送了,我自己回去便是。”
云疏月挥手止了店家的步,转身掀开布帘时却不料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沈酌袭一身螺青色为主的长袍衬得原本就修长伟岸的身躯更如柏竹一般挺拔。
金黄的面具将脸遮了一半,但也能感到他面色沉静。
他瞧着面前揉着额头不停嘟囔的云疏月,眯了眼:“这位小……小公子,可有伤着?”
来人身量高大,云疏月几乎被拢进他的影子里,一道说不清的压力自上而下袭来。
云疏月不自觉后退两步,低头不去看来人,粗着嗓音回道:“没,没事,劳驾让步,借过一下。”
沈酌微微错开身,云疏月低头向前。
与那人错身而过时,微风扬起的衣裳传来一股冷冽的松香,霸道地侵占每一寸鼻息。
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云疏月侧身回望,正好撞进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里,惊得连忙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当铺。
站在秋日下,云疏月打了个寒颤,心里腹诽道这多情娇媚的桃花眼竟能这般令人胆寒,此人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