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云疏月四处张望着,想要寻到一个突破口。
  天色渐暗,暴雨不时便要落下,届时视线必然受阻。
  只要她们跑进云停山,就跳马找一处地方藏着,让两匹马儿不停向前奔跑,借着雨幕和黑夜遮蔽视野,应当有几分胜算。
  正当云疏月谋算着,打算告知桑麻时,扭头却正好见到桑麻拔下头簪用力扎向云疏月的马儿。
  马儿吃痛狂奔,云疏月只得紧紧缠住缰绳,再扭头就看到桑麻勒停了马转向,打算以己之身引开那群大汉。
  “不,不可以这样,桑麻不可以!”
  云疏月揪着马儿,一双手早就被缰绳磨出许多条血印子,更是因为想要马停下来用力往后拉扯,翻出了些许皮肉来。
  可她顾不得疼,也感受不到疼,她只想赶紧回去带着桑麻一起走。
  “你停下来!你快停下来啊!”
  云疏月崩溃大喊,身下的马儿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她离桑麻越来越远。
  马惊之后慌不择路,一路经狂奔至悬崖边。
  云疏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兴许是求生的意志,也许是在危急关头人都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她勒着缰绳用力往后扯住,马儿嘶鸣一声,立起身来,随着缰绳调转了方向。
  正在此时,身后的大汉却追了上来,是对方领头那人,往后看却没见到桑麻的身影。
  云疏月眼圈一红,滚下两行泪来,“桑麻,你真是个傻子。”
  方才在马车内未将人看清,此时与云疏月正面相对,那领头人瞧清了面前的是位美人儿。
  领头之人身边有人上前建议道:“彪哥,这个姿色不错,若是带回去献给头领,彪哥今后的地位可就比那姓孙的高了!”
  领头之人睨了他一眼,虽然自己独吞这个好货,可那人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有了权势,女人还不有的是。
  思及此,领头之人举起右手轻轻一挥,下令:“活捉。”
  身后有悬崖,身前有恶徒。
  云疏月被步步逼退,悬崖边的石块掉下去连点声响都没有,可见有多深。
  她想着,不然跳下去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更何况跳崖不一定会死。
  可她转瞬便清醒过来,跳崖不死的只有主角和重要配角,而她不过是原文中一个不起眼的炮灰。
  她没有这个特权。
  她也不想死。
  好不容易有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还没见到广袤的天空,和一望无垠的草原。
  她还没有无拘无束的,不担惊受怕的,为自己活过。
  云疏月不甘心。
  桑麻和那些护卫都是因他们而死,若她就这般跳下悬崖纵然可以一了百了,这仇谁来报?
  云疏月攥着拳,指甲掐着手心,深入血肉犹不自知。
  她听到了对面那人的话。
  也许她可以先报完仇再死。
  云疏月视死如归,方往前踏出一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群人护在云疏月面前。
  其中一人直奔向她的身边,一把将她从悬崖边拉离。
  “云疏月!你不要命了!”
  “赵公子?”
  骤然见到熟悉的人,云疏月鼻尖一酸,又落下泪来。
  沈酌眉眼一沉,上前将云疏月的视线遮挡住,双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盖住云疏月的双耳。
  侧身下令:“杀!”
  只见他带来的那群人默契出手,对匪贼逐个击破,渐渐占了上风。
  眼前少年郎的披风散开在双臂处,这被笼罩住的感觉让云疏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闻见那若有似无的冷冽之香,她渐渐安定下来,生出些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不过瞬息之间,匪贼之数陡然变少,云疏月探出头却被沈酌用手按回披风里去。
  “别看。”他温声道。
  云疏月急急说道:“留个活口,桑麻不见了!”
  “桑麻还活着,秦无恙的人已经追去,定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桑麻,不必担忧。”
  沈酌说得轻柔,唯恐再次惊到眼前之人。
  天知道他方才听到秦无恙的人来报,说云疏月被匪贼追杀时,他的心都快停了。
  在那一刻,沈酌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非要同云疏月一起去沧州城。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上了心。
  也许是在灵泉寺那夜从黑衣人手中救她出来时,也许是在莳花居假借秦无恙的名义与她相处时,也许是在云府看到她险些命丧亲人之手时……
  亦或者还要再早些。
  他只知道,他不想见到她受伤害。
  云疏月听到“赵公子”的话,心中一松,悲伤、忧惧、惊慌、害怕……一切被暂时压制的情绪在此刻全部汇聚在一起,彻底爆发。
  她一把推开“赵公子”,崩溃大哭,“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都这么倒霉啊!第五次了,五次了!这一次死了八个护卫,我和桑麻也差点就死了,你能不能离我远一些啊!”
  云疏月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大雨终于落下,瞬间将人浇透。
  沈酌上前蹲在她面前,将披风撑开替她挡着风雨,嘴里顺着她的话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云疏月哭得累了,整个人变得十分恍惚,昏昏沉沉间又晕倒过去。
  云停山庄内。
  沈酌问着大夫:“如何?”
  “云姑娘身子本就虚弱,之前应该还受过伤,或是经历过什么悲痛之事。今日落水的根未除,又受惊过度,再加上松懈之时淋了雨,这病来得凶猛啊。只看今夜能不能退热了。这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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