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知道啦!”
  白斜水见云疏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将我这个舅舅放在眼里,不过好歹啊,肯跟我说话了,也肯给我准备吃的了。”
  白斜水将食盒抱在怀里上了马车,披着一望无垠的黄昏晚霞出了门,一路朝着邶州城知州府上而去。
  北地的天色其实黑得比京州城要迟一些,现在看着日头还挂在天边染红着天际,其实已经是戌时初。
  云疏月担心“赵公子”饿着,一路快走到厢房外,只是叩门候了许久还不见有人来开门。
  “不会是胃又疼起来了吧!”
  云疏月不顾自己的手还受着伤,一把推开房门,精致的家具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可怎么看着这么空呢。
  “赵公子是不是饿了自己去了膳厅?”桑麻猜测着。
  只是他们二人匆匆赶到膳厅也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并没有沈酌主仆的身影。
  云疏月也从最开始的着急,到疑惑,再到失落。
  她隐隐像是猜到了什么,而这个猜想在她去问门房时得到了验证。
  “赵珣”走了,连跟她当面说一声都没有就走了。
  他明明前两日才说过暂时还不走的。
  食盒中特意为他做的菜肴已经没了温度,凉得彻底,如同方才被舅舅调侃之后怦然心动的那颗心一样,被猛地灌了一阵寒风,熄灭了那一丝欲破壳而出的悸动。
  云疏月垂眸,闪过一抹失落。
  她就说嘛,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明明前世她就深入骨髓的道理,怎么就因为路上受过他几次照顾就把这件事忘了呢。
  他照顾自己也只不过是因为杨叔的委托罢了。
  云疏月将自己关在了房间,抱着被子侧缩在床上,面着墙告诉自己,云疏月,我允许你难过一会儿,就一会儿。
  桑麻就拎着食盒站在门前,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心里将雁书恨死了。
  就非得走这么急,连句话都不肯留下么?
  如今该怎么办,遣人去将舅爷找回来吗?可是舅爷临夜外出定是有正事的,可不好因此耽搁了。
  哎呀!桑麻真当是要急死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一横,不管了,小姐时候要打要罚她都受着,先开解小姐要紧。
  桑麻刚抬起手还未推开门,门就自己从里面打开来,云疏月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院儿里已经掌了灯,灯火辉煌。
  “小姐你……”
  看到云疏月干净如初的脸蛋,没有泪痕,眼睛甚至都没红,身上也没有伤痕,桑麻一瞬间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见到小姐伤心了。
  “桑麻,我想好了,我要找份事业来做!”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前世云疏月同时打好几份工,为的也是赚钱的同时还能分散注意力,后来又从工作中获得了成就感。
  这让云疏月觉得,只有工作的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她。
  穿书也有段日子了,她除了做云家大小姐,做云姑娘,也该做回云疏月。
  哎,桑麻闻言暗自叹气,小姐果然还是受刺激了,放眼整个大晏,哪有女子去拼事业的呢?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桑麻选择哄着小姐。
  “小姐想做什么事业,不如先用膳,边吃边想如何?”
  “好主意!”
  只是云疏月用完了膳也没想好自己能做点什么事业,她会的东西不少可能用在这里的却不多。
  星垂黄沙地,月撒碧云天,夜已经深了。
  桑麻望着入了梦的小姐,小心地解开小姐那双手上的纱布,前几层还是雪白的纱,越到里就越是鲜红,伤口的情况还很不好。
  她仔细清理好伤口又撒上药,重新裹上纱布包着,再将两只白粽子手放在锦被上,给小姐掖好被角熄灯出了门。
  黑夜里,云疏月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桑麻走出院子没多时就碰到醉酒回来的舅爷,见他跌跌撞撞要往小姐房内走,她连忙拦住。
  “舅爷!小姐已经睡下了。”
  “睡了?”白斜水似乎没想到,后又说着,“好,好,明日再说。”
  看着舅爷又跌跌撞撞离开小姐的院子,桑麻摇摇头,小姐确实得尽早替自己打算打算,总不能跟着舅爷一辈子。
  舅爷占着一个辈分大,其实比小姐也只大了九岁,如今不过二十六的年纪,为了振兴白家留下来的虎威镖局,至今还未成家呢。
  未婚的舅甥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是长久之计。
  桑麻想着什么时候还得将此事跟小姐说说,好叫小姐将为自己觅一个归宿这件事放在心上。赵珣不成,总归世间也不只有这一个男子。
  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更是一绝,一定能寻到良人的。
  云疏月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叫桑麻这个小丫头操碎了心,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前世,冰天雪地里,她刚结束工作在路上独自回家,风雪中一直等着她的哥哥给她买了一块月饼,跟她说:“月儿,我们回家。”。
  只是转眼间,哥哥化成一朵蒲公英,被她伸出去的手碰散成无数随风而去的蒲公英种子,她哭呀追呀,却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追去。
  她就这般跑着,跑着,忽然就跑到了悬崖边,身后都是穷凶极恶的匪贼,个个都想要她的命,她想跳下悬崖一了百了,却见到林冤跳了下去,而她转身落进一个充满冷冽松香的怀抱,听到头顶传来一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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