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沈夫人却没想多,只以为是自己提到了云侍郎惹云疏月伤心了,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这孩子。
手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温暖柔软的手,云疏月抬眼看向手的主人,看清了沈夫人眼底的怜惜,她心知沈夫人怕是误会了,便也顺势遮掩。
“夫人,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如今的云疏月就只是云疏月而已。我这一双手前段时间受了伤,大夫说日常生活倒是无碍,只是弹琴作画受阻,这绣技恐怕也……”
“你受过伤?听澜怎么没向我提起过呢?我看看。”
沈夫人小心翻过云疏月的手一看,那两条长虫一般的疤痕赫然入目,将凑过来的沈添喜也吓了一跳。
“呼——呼——,月姐姐,喜儿给你呼呼伤口好得快,呼——”
又软又小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噘着嘴呼呼地吹着暖风,一旁的沈夫人捏着衣袖擦着泪。
“这么深的疤,当时得多疼啊。”
本只想将自己不会刺绣的事儿蒙混过去,没曾想却惹得面前的一大一小都泪眼朦胧的,云疏月反又愧疚起来。
“已经不疼了。”
闻言沈夫人却厉色起来。
“胡说,虽是结了疤,瞧着边缘还泛红呢,定时还没好彻底,月儿你歇着,这里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喜儿,好好看着你月姐姐,不许她沾手。”
“嗯嗯,母亲放心,喜儿保证完成任务!”
沈添喜得了令之后就成了云疏月的随身挂机,云疏月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担心沈添喜累着,云疏月也不敢多走,只好与沈添喜一起坐在操练场旁的大石头上,一起撑着下巴看士兵训练。
“喜儿,你觉得你哥怎么样?”
“哼!”沈添喜皱起了小眉毛,“我哥就是个大坏蛋!”
云疏月闻言来了兴致,“详细说说。”
“前些日子我生辰,我哥问我要什么礼物,我说了,我要一个陶娃娃,彩色的那种。但是呢……”
“你哥忘记了没给你送?”
沈添喜摇摇头,“我哥送了,但是他送的那个娃娃又丑又吓人,我看了一眼就吓哭了,后来听母亲骂哥来着,我哥被父亲追着打,边跑边说那是煞神用来挡煞最好了。”
“噗嗤——”云疏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哪有给小女孩送礼物送煞神的,你哥可真不会送礼物。”
“我母亲也这么说。”沈添喜朝云疏月勾了勾手,“月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哥以前送给母亲的礼物全都被母亲锁在一个箱子了,从来没有拿出来翻看过。母亲说实在是看不入眼。”
说完,小人儿就笑作一团,云疏月瞧着她可爱也跟着笑起来。
这沈酌看起来挺精明的,竟然连礼物都不会送,也不知道送的礼物到底得有多不堪入目才能叫沈夫人这么温柔的人都忍不了。
“哼,明日就是我哥的生辰了,到时候我也要送他一个丑东西吓他!”
云疏月揉揉沈添喜的头发,“你这小妮子还挺记仇。”
沈添喜又摇摇头,“雁书叔叔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却连一个月都等不了,所以我不算记仇。”
原来是雁书出的主意,云疏月替沈添喜捋顺碎发,叮嘱道:“别跟他们学坏了。”
“跟谁学坏啊?”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声音,回身看去却是沈酌和邢繁蕴来了。
云疏月一喜,忙问道:“东西都带来了?”
二人还没回话,云疏月就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两个身影,隔得远没看得太清楚。
声音却传了过来,“小姐!”
桑麻一路小跑到云疏月身边,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确认自家小姐安然无恙之后才放下心。
“桑麻!”云疏月开心之情刚起,顿觉不对劲,看着沈酌和邢繁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邢繁蕴面色不太好看,瞥了沈酌一眼,终还是上前与云疏月说清楚原委。
“月儿,虎威镖局出事了。京州城中的镖局众人已被下狱,舅舅得到你安好的消息之后就出发了,那个于姑娘不肯再回到朔山,也跟着上了路。”
“出了什么事?能不能说得具体些?哎呀,你们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一次性说个明白,猜来猜去有什么意义?”
云疏月急了。
虎威镖局是她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让她感到有归属感的地方,镖局众人在她心里就跟亲人无异。
听到虎威镖局出事的消息,她怎能不急,简直心急如焚。
“还是我来说吧,这件事辰光知道的不多,我大概知道些内情。”
叫雁书和桑麻带沈添喜去玩,云疏月三人去了温泉洞。
听沈酌说完后,云疏月心情复杂自责,蹲下身子将自己埋进双膝。
“所以,是我害了虎威镖局,若非我当时因不满云府,非要将财物带出寄放在虎威镖局,他们也不会被扣上盗窃的罪名,更不会因此而下狱!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杨叔,是我害了虎威镖局的众人。”
那么多人都曾在她面前鲜活地存在过,他们不是书中的纸片人,他们是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
猛烈的愧疚如山一般压过来,自责之后云疏月却抓到一闪而过的灵光。
她越想越想不通,索性抬起头,问着眼前的二位。
“我转移财产时隐秘得很,是谁发现的这件事,又是谁去官府报的案?云府与我早就断了亲,这次为什么要跳出来给我做主成了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