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仿佛是发现时烟萝没有回神,他堪堪扶住桌椅,勉强委顿。
“咳……咳咳咳……”
少年脸色惨白,朱唇也褪得毫无血色,方才那下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此刻已然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美人。
时烟萝完全蒙了。
她心思单纯,许多人明面上的弯弯绕绕尚且瞧不明白,如何能看懂这一番操作?
可方才那强势得不容拒绝的人,又实实在在是江火,即便他如今恢复了柔弱不能自理的样貌,可她仍旧不能释怀。
这人……总不可能会有两副面孔吧?
时烟萝觉得自己要被自己绕晕了,眼前都是无数疑云,围着她原本就不太机敏的头脑打转。
江火修长的玉指掩在唇边,不着痕迹观察了她少许,少女仍旧是那副懵懂不解。
不知怎的,他的唇角就微勾,像个病态偏执的艳鬼,眼尾泛红地遥遥觑着她。
时烟萝眼皮就发紧,眼神躲躲闪闪的,半晌才道:“你怎么样?”
江火两目低垂道:“有郡主关怀,自是好多了。”
一时无言。
时烟萝犹豫了许久,江火则又坐了回去,两个人彼此互不搭话,可注意力却是在对方身上的。
她决定先缓和气氛,好半天才道:“近来有些忙碌,临近春节,永州却被苗人入侵,时府也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府内修缮得与之前一样,好在没有耽误了节庆……我……我忙着准备新年礼物去了。”
时烟萝说着,慢吞吞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准备了近半个月的东西。
江火很明显怔松一下,神色从微冷,转换为微愣,好似全然想不到她会做个事情。
只见少女柔软白嫩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蝴蝶坠子,其下用紫绳打好了枫叶状的璎珞,被春风轻轻吹拂,穗子也随之晃荡。
她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偷偷抬眼去看他的反应。
少年目光如炬,狭长昳丽的眸底透光,好似全然被那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时烟萝恢复了些许底气,可连喊他好几遍,江火都没有回神。
那坠子本不是稀罕物,时烟萝因着这些日子多思,打得也颇为潦草,她本来还担心拿不出手,可见此却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又心里纳罕道:江火,难道从来没人送过他新年礼物吗?
想了想,她换了个说法。
“你……喜欢吗?”
第14章 “就像你一样好看。”……
对面那人半晌没有回音,他就这样,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玉坠子,指腹好似在模拟那深刻,指节带着泛寒的矜冷。
眼角的余光就时不时向她扫过来,仿佛是在重新衡量什么。
他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时烟萝不明白那目光里的复杂,玉雕的手艺,是她从前在一名门贵女处学来的,那是她在京城交的第一个朋友,只是这门技巧还未精通,就因一些意外耽搁下来了。
所以并没有多精致秀巧,可这些年,她却也只做了这一份了。
她情不自禁心里头又是一紧,干巴巴开口道:“你真的……不喜欢吗?”
虽然她功夫不到家,可却是花了心思的,江火这样沉默,让她心里有点儿委屈了。
“很难不喜欢。”他笑道,面容氤氲着半笼春光,神色忽明忽暗。
时烟萝心里头终于一松,可还未喘口气,便又听见那人含笑试探道:“郡主这是给所有人都备了一份,还是单独只给我?”
她愣了一会儿,看见江火笑意不明,眼底似凝聚了几寸韶华光阴般柔美,看似放松舒畅,却是满含期待地紧紧盯着她。
“……这坠子只给你备了。”阿爹阿娘觉得配饰麻烦,自有别的东西,佩儿她照例给了份红包。
唯独这坠子和璎珞,是她亲手做的,她许久不曾这样了。
其实她也不知怎么解释这种行为,单纯随性而起了,也不想去深究。
时烟萝这样回答,江火便明白了过来。
唇边的弧度微收,眼底不着痕迹滑过几丝阴郁,莫名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却很快被他压下去。
“郡主送了我两样东西,我如获至宝。”他摩挲着那坠子道,指尖绷紧发白,手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好似强行扼抑着什么般,呼吸都有点紊乱。
时烟萝纳闷了会儿,很快又反应过来,只是那帕子不是送给他的,他竟也这样珍视吗?
那苗疆少主是万人之主,不可能会如此吧?
玉国这些年为求边境安宁,给苗疆少主送去不少奇珍异宝,许多还是开国留存至今的,绝无仅有不言而喻。
她那帕子不是稀罕物,这坠子也只比普通玉色好一些。
除却心意不谈,这样的寻常物件,落到那位眼里,只怕连多扫一眼都不配。
想到这里,时烟萝心里又定了几分。
可随后,她看见江火将那坠子又抚摸少许,才低头系在腰间,玉白的指骨纤细,显出几分养尊处优的矜贵来,成色比之坠子还要素净些。
他只慢条斯理打着结,不经意地将本就系好的碧玉葫芦给显露出来,时烟萝略微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狭小的葫芦口处,隐约探出来个雪白软糯的脑袋。
她有些惊愕地收回目光,眨眨眼,直觉告诉她,那便是传说中的苗疆蛊虫,可是流言都说蛊虫凶险可怕,只不知江火随身携带的,是否亦如传说中阴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