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唇舌蠕动,滚烫的气恶劣地往里钻,卫凛冬像是不耐烦地一把揪过这人头发,咬上他的嘴……
……
嘴张开,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再极慢地将它吐出来,这么做过几次还是无济于事,感觉依然强烈。
卫凛冬“啧”了一声,扔了电视遥控器,起身向二楼走。
浴室很香,这是边野进来首先感受到的——
冲入鼻腔的栀子花,加上一点点奶蜜味。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被关入一丝光亮也无法透入的暗室,只靠嗅觉和听觉辨别事物,在这些方面他总会比大多数人要灵敏,除了香气以外,就是它的洁净程度,这一点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些一眼看去就‘成双成对’的东西——
拼在一起的小粉熊情侣刷牙杯,一红一蓝的同款牙刷,杂物架上的刮胡刀,擦手巾,就连面霜都是同款两人份。
边野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个刮胡刀,直到目光挪向架子最下层散落在那里的安全套,他才扭过头,不再看了。
小心地,他把身上衣服一件件脱下,在地上堆起一大摊,它们就像垃圾一样极大地破坏了这间浴室的美感,边野蹲下来,把他们团成一个球,开了些门缝,推出去。
跑出来的这两个多月,他换洗衣服的次数少之又少,是后来在工地找到活干才换了施工单位的工服,他用第一笔挣到的钱去大众澡堂洗了个澡,买了一身新衣服,工地的住宿条件很恶劣,还会因为抢夺工棚资源跟老工头发生摩擦,于是边野就在桥底安了家,自由自在,还清静。
仔细想一想,在这个城市漂泊流浪的日子其实并没多长,却把自己搞成了一只肮脏又落魄的下水道老鼠,裹着一身臭气熏天的皮毛,在暗无天日的世界苟活着——
这是边野来到这里猛然体会到的。
看着脚下污浊的水旋转着流向地漏,边野怔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水已经没那么脏了,他挤了一大捧洗发水,用力地在头上搓着。
楼上热水器的温度调节似乎有些问题,水热得很,等卫凛冬洗完,一开门居然都有缕缕飘出来的雾气。
他穿了条睡裤,赤着上身,拿着浴巾就下楼了。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一楼浴室的门半开着,男孩正从里面出来——
光着。
楼梯距一楼浴室几步之遥,就连卫凛冬这样性情寡淡的人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男孩脱胎换骨一般。
之前他不是一团黑影地窝在桥下,就是一身脏兮兮的工地服,满脸灰尘地蹲在桥外,总之在卫凛冬的印象中边野绝不会这么……白。
是的,这是个被热气一蒸会透出淡淡粉色,皮肤浅白的少年,或者说,男人。
洗去一身尘埃,露出本来面目的他并不像桥下近距离看时那么稚嫩,卫凛冬把他的年龄上限抬到了十九,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过度阶段。
对于自己在个不穿衣服的陌生‘男人’面前先想到年龄问题,卫凛冬也是有些困惑,不过一个随便擦一擦就显露出璞玉本质的人,他会感到讶异一点不为过。
卫凛冬直视边野的脸。
这人的瞳孔很浅,琥珀色,没擦干的水湿显出它润泽的质感,当你盯着看时会感到一种天然的惊艳,特别是毫无瑕疵的白皙皮肤,浓密纤长睫毛以及深黑的头发。
一滴水珠从下颌尖端流下,卫凛冬顺着它向下看,胸口,肋骨,腹部,一直到……卫凛冬蹙了眉头。
让人不解的是,除了脸,其他的身体部位都带有深浅不一的伤痕,基本上越往下看伤痕越多,最厉害的是大腿那里——
殷红的,突起于皮肤表面,形状丑陋的各色疤痕。
以一名医生的眼光看去,卫凛冬至少可以判断出对方有瘢痕体质,伤口愈合得不太好。
视线太过直白,边野将腿并拢,侧过身。
浴室外没有换洗的衣服,卫凛冬没给他拿,他也忘了要,推开门发现一楼没人,只能裸着身出来找一找。
“门旁架子上有浴巾,没看见?”
卫凛冬走过来进浴室取,边野在一旁回答他:“会湿。”
手伸到一半,卫凛冬站在门边怔住,头歪出来问:“什么不会湿?衣服不会?”
洗澡后的衣服也是这个人的,估计自己穿完就是洗好了他也不会再要,真没必要再把原本干干净净的浴巾弄脏……
边野不想过多解释,闷声道:“麻烦您借我套衣……”
刹时,身后很重的一道尖锐声响。
一枚滚落到他脚旁的保温杯——桃红色的,上面还贴着花里胡哨的贴纸。
边野转过身,半敞的门外,一只脚踏进门的瘦高男人像被雷劈一样,震惊地看着他们俩。
作者有话说:
小野子颜狗实锤,另外,我爱修罗场~
第3章
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眼前的画面一瞬在脑中按下了暂停键。
雪白的浴巾从天而降,边野一把抓上系到腰间,耳边响起很重的关门声,卫凛冬贴着男人身侧,关上了他身后的门。
不过稍稍分了些目光给卫凛冬,等边野再去看男人时这人已经红透了眼眶,他抖着唇,问绕过他关门的卫凛冬:“你干嘛呢?”
门口狭窄,卫凛冬离男人很近,胸口就蹭在他一侧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