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行啦行啦!”一片嘈杂中公子哥a在说话:“你看他那样儿等得了么?!少惹他为妙,换间卧室呗,多大点事。”
  “就是就是,走走走,非礼勿看。”另一个公子哥b的声音。
  “哎你们怎么……”
  “游泳去游泳去,妹子多软多甜,不比这又是血又是尿的强万倍。”
  “快闭嘴吧,乔爷要哭了。”
  ……
  咣,桩子遭受重击,在土里插入一大截,砸的劲太大,桩身不停打摆颤动,又是带起疾风的一记猛锤,这回稍微有点偏,桩子斜了,没等调正,巨响再次袭来。
  头发连根揪起,破损的头皮疼得钻心,边野想睁开眼睛,却肿得连条缝也撑不开,耳边听不到多余杂音,只有自己粗重急促且停不下来的喘气声。
  想说话,空气一进嗓子就痒得没办法,他咳得满嘴腥甜,什么从鼻腔中往下流。
  边野下意识地要去抹,两只胳膊软得无力支配,东西就这么流进了嘴里,他抿了抿往下咽。
  哦,血啊。
  想笑,嘴角刚弯又被撕裂的口子搞得嘶嘶抽气,终于,有声音打破寂静,是边慎修的。
  “他笑了?”
  “……啊。”
  揪他脑袋的人边野之前听到过这个声音,边慎修的贴身保镖,应该是跟着他们车一起来的。
  “他是……笑了。”
  “对对对,他是在笑,嘴都翘起来了,”还有另外的人在说话:“阿毛,你看见了没?”
  “笑了笑了,我也看见了。”第四个人搭腔。
  打成这样还会笑,保镖们脑中黑线乱飘,一时间有些迟疑是该继续打还是稍等片刻看看后续,边野觉得他似乎被抓了好久,不过也说不好,毕竟头皮都被揪木了,没什么时间概念。
  倒回地毯的时候身边不少繁杂的走动声,不是一个人的脚步,鞋底踩地的重叠闷响渐行渐远,然后就是关门和上锁的声音,一切听起来都很清晰……与此同时,浅碰和重踩相互交替的脚步声响起,以及穿插期间拐杖尖端撞地的声音,混在一起越来越近……
  “再笑一个我看看。”
  衣服窸窣作响后颌尖被捏,很疼,指甲直接抠进他肉里。
  刚才想笑,还把屋里人笑得莫名其妙,这时候让笑边野却双眼紧闭,薄薄一层眼皮内一丝动静也没有,一副将死的皮相,哪怕烟头探进裙子按在大腿内侧也激不起任何反应——
  没有闷哼,没有抖动,一潭死水。
  又烫了几次,袅袅烟气下已经能闻到一股皮肉焦味。
  边慎修扔了烟头,拄着拐,用皮鞋尖端狠狠踹进边野小腹,一下两下三下……踹到浑身大汗,自己站不稳踉跄了下,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边野还是那样,动也不动。
  “我跟你打个赌边野,”边慎修站在他面前,用拐杖精准地拨开被血粘在额前的乱发:“你跑了也过不成正常人的样子,除非你甘愿做只阴沟里到处流窜的老鼠一辈子别冒头,只要你钻出来曝露在阳光下,我就能找到你,不信你试试,咱们的赌约……”
  是故意拉长,粘腻的,挑衅的,带有残忍意味的声音。
  “终生有效。”
  咣咣咣——
  锤子抡成视线中一圈圈残影,速度快,手劲狠,不少人停下手中的活看边野砸桩,在慢悠悠消磨光阴的工地现场,他以一己之力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周围的桩子全都扎根入土,一个都没有执拗得露头的,边野重重喘着气,扔了锤子,他歪头把汗蹭在肩膀上,手机这时震了他两下。
  边野把手套掖进后腰,拿出来看。
  别再让我看见你没睡,这句下面多了一个图片,拍的是他们工地门口。
  ——出来。
  卫凛冬给他发了这两个字。
  第23章
  大片的深暗阴霾幻化成夜空中最绚烂的烟花,嘭地一声绽放眼前,连手机屏幕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边野使劲揉了揉眼,猛地动起来,百米跑似的向门口冲刺,狭长甬道两侧的蓝板子在余光中迅速后撤,他跑得太快了。
  一口气来到车旁,边野撑着膝盖,喘得直不起腰。
  车窗降下,卫凛冬从车里看他。
  男孩脑袋上的安全帽东扭西歪,根本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被一根帽带勒在脖后,边野把腰一低,硬壳帽子又跑到前胸晃悠,很像婴孩的饭兜兜。
  男人把视线从那上面移到边野的脸,开口说:“上车。”
  边野朝他笑笑,坐上了。
  车开出好久边野才问:“您带我去哪里?”来工地找他一定是有事,不会无缘无故的:“是要我做什么吗?”
  “吃饭。”卫凛冬答他。
  “……”
  男孩张着嘴,发觉自己失态时立刻闭上,舔了舔。
  这真是要养他,或者说,固定投喂他……
  边野蜷起手指,工服料子再粗硬也一样在他手中攥出深深褶皱,跑得那样急,为了见这个人一秒不肯耽误又怎么能拒绝一顿饭的时间?
  边野低低地“嗯”了一声。
  车开了太久,久到边野在车上打起瞌睡并且还被一个大力颠簸搞醒,他转头去看开车的卫凛冬,眼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到了。”
  边野一个激灵直起身,身上什么东西跟着往下掉,是一件厚重的大衣,深黑羊绒毛呢,卫凛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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