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卫凛冬走过去,不等他去解衬衣纽扣,边野的手就上来了。
  似乎为一个男人宽衣解带丝毫不会引起这个男孩的任何不适感,无论是边野脸上的神情,看过来的目光,每一个肢体动作,乃至呼吸频率,面颊色泽,睫毛毛尖最细微的眨动……全都找不出异样,那么地自然。
  这是一种不会叫人反感的表现,就像把你推入了精神上的舒适区——
  不用不自在,不用产生尴尬和难堪,只要把一切交出来就好。
  卫凛冬看着边野为他脱掉衬衫,解开皮带后的裤子丝滑地堆到脚踝,内裤腰际有一层加厚的松紧带,紧致并富有弹性,即便脱到那个地方会“嘭”的一声,男孩也没眨过眼,只是微微倾身,从卫凛冬后臀把内裤往下拽。
  神态老成得不比他们男科几十年经验的老大夫差。
  边野先坐下,手背贴了贴卫凛冬的膝盖,让他躺进浴缸里。
  墙上,吸盘勾子并排挂着两条毛巾,纵横相交的红格纹和大小斑点的简约蓝,边野毫不犹豫地拿了后者,卫凛冬一条胳膊探出水外,莫名地勾了下毛巾边缘的标签,边野停下,问:“错了?”
  “没有。”
  整只手像入水的鱼,不带水花地又钻入缸底。
  “在孤儿院时会有好多小伙伴。”
  淋淋漓漓的水花声中有人说话。
  卫凛冬略微一怔,抬起头。
  “我们院条件没那么好,单人床特别紧俏,都是让给那些生病或是很小很小的弟弟妹妹们住,这些床不是两面都有栏杆可以挡么,”边野放下给卫凛冬擦着身的那条毛巾,比划了下:“夏天放下纱帘能遮蚊子,女孩子们都很爱,因为帘子粉粉的,她们说像公主的床,而我们这几十个半大小子就睡在一张大通铺上。”
  大概是牵扯到美好的旧事,边野眼角弯翘,含着笑意。
  “有一年夏天,特别热,还潮,我们连电扇都没有,那么多人挨着晚上睡觉可难受了,就不知道怎么半夜我一下子醒了,裤子前面湿哒哒的,流得腿上到处都是,褥子潮了一大滩。”
  “粘粘的,很稠,抹在身上起了好多皮。”
  本来仰靠池沿闭眼听的卫凛冬把眼睁开,他坐实,问:“那时你多大了?”
  “我早,十二。”
  边野撩了一捧水,水漏过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卫凛冬肩头。
  “那是头一次我又羞又怕,抱着毛巾被缩在床脚直发抖,不知谁踹了我一脚,当时我就不干了,又踢又捶地跟那只脚玩命,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打我,我俩大半夜在铺上动起手来,踩了这人的手压着那人的腿,铺子一片鬼哭狼嚎,真的……您别笑,那年热,我们这些人脑袋都被剃成青瓜皮,满铺滚的全是大西瓜……”
  “是真热啊,全身上下都是黏腻的汗,耳朵赛满了蝉鸣,大半夜的它们也热着呢。”
  睁不开眼的夏日耀阳,浓郁茂盛的白洋树枝叶,孤儿院墙外偶尔经过,却吵得要堵住耳朵的拖拉机轰鸣,还有从井里拽上来,那咬一口会冰得牙痛的大西瓜……是边野在后来无数个夜晚都会浮现在脑海里的东西,不过不会很多,就一点点。
  他不敢回忆。
  “然后呢?”
  一只大手在边野后脑揉搓着,湿气从手染过去,将发丝打成一缕一缕,卫凛冬轻声问他。
  “管我们的保育老师嗓门特别大,嚷了谁的名字二里地外都会有人跑过来问,她一嗓子把我们全吓得不会动了,等她冲上铺时一个个秃瓢换成了一颗颗光着的屁股蛋,满地乱窜,”说着,边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真的乖,还穿内裤,是湿了才扯掉的,他们睡觉都没人穿……”
  男孩的高兴溢于言表,是卫凛冬从没见过,发自内心的一种纯净而热烈的情感,是自从认识他最生动的一次展现。
  “叔。”
  短暂地一个走神后,卫凛冬闻声看他。
  边野又掬起一汪水,故意移到那个特殊的部位往下一倒:“它其实也挺乖的。”
  不需要支起身看,单从对自己身体的感觉卫凛冬就知道——
  他熄火了。
  这是第一次不需要用手去解决,洗洗澡,聊聊天,一切归于最原始最清纯的样子。
  “也没多厉害啊,”边野嗤了下,睨着卫凛冬:“还以为能撑多久。”
  “跟谁说话呢。”
  水花大肆响过,边野后颈的手带着力度攥发根,卫凛冬威胁似的往自己这边带,两人挨得极近,鼻尖险些互撞。
  边野笑着,可笑意又马上凝固,卫凛冬满脸湿水,眼皮,睫毛,双颊,鼻下,还有……嘴唇大量的水珠滴落,像夏天里流着糖水的冰棒,想要快点舔进口腔里,不舍得它再化了。
  为卫凛冬泡澡,给他讲自己的往事,边野只想让这个人舒舒服服地排解病痛之苦,他很单纯的,没有一丝欲念地做着这些,可做完就不是这样了,那么地迫不及待,无法克制地……
  想要他。
  摸上颈后卫凛冬的手,隔着一层滑腻感受它的修长和结实,被热水泡过的皮肉温热,无名指上有一截突起,婚戒。
  卫凛冬撑着浴缸起来,一指置物架上的浴袍,让边野帮他拿。
  已经无法做到方才那样清心寡欲,心无旁骛地专注在隐疾上,边野在卫凛冬一脚跨出浴缸时就已然很明确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