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还行,没事的,一会儿我去洗洗……”
  “别碰脸,没吃过桃子吗?还是又没想起来你自己过敏?”
  “……我错了。”
  “毯子别弄了,给我那只手。”
  呲溜,呲溜呲溜。
  段文涛吸着桃汁,沉默地看戏,不一会儿就吃得只剩一个核,他换了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继续吃。
  等到俩人磨磨唧唧,跟做手部spa一样抹完药,他“呦,呦,呦——”地发着怪音,咬着苹果往前探身,似乎要去摸卫凛冬的喉结。
  对方偏过头,本意是不让这只招欠的手碰到,却将那粒突起四周布满的牙印更加清晰展现。
  “喔喔喔。”
  咔嚓,又一口。
  “啧啧啧。”
  咔…
  “睡哪间?”
  苹果被卫凛冬从嘴里拿走。
  段文涛慢慢嚼着剩余那些,颇有意味地朝他哥一抖眉:“可以啊,没看出来您老性癖这么野呢,又是嗑药又是咬喉的…瞧瞧,”贱手又上来扒拉衬衫衣领:“这咬得,都出血点了。”
  跟着,他扫了一眼低头搓手的男孩,前额垂下的发投出些阴影,看不见什么表情。
  “我跟你说你这样可不行啊卫凛冬,”段文涛义正严辞,把脸又扭回来:“这不把咱们小狗狗都带坏了嘛,人家就是你房里的一个租客,又不是你通房大丫鬟,影响多不好!”
  说着,挤眉弄眼地往边野手上瞟,告诫卫凛冬检点一些。
  边野撩起眼皮,看卫凛冬。
  段文涛满满的长辈口吻,对边野说:“好孩子咱不学他,哈。”
  边野再次垂下眼,单薄的眼皮一跳一挑,在看不到的碎发阴影下稍稍勾动唇边,荡起一层浅浅笑意。
  “别看他看我,”见他哥在看边野,段文涛拽着这人领子一通乱晃:“你到底去哪个地方浪了?老老实实交代,不许瞒我。”
  药的成分尚在检测中,初步化验结果并不乐观,需要送往设备更加精良,等级更高的实验室继续分析,在此期间,卫凛冬将停止一切医疗活动,无薪无限期停职,医师资格证也需要上交暂扣,即便不涉嫌违法,也要等待院方的处理意见。
  这是段文涛穷尽了所有关系得到的最理想的局面。
  这类东西一直是在黑市或是地下交易,见不得光,一旦真走到调查这一步,他需要提前知晓到底在哪里吃的,好提前运作应对。
  “家。”
  段文涛瞪突了眼。
  “你…没事吃这狗几把……”像是恍悟到什么,这人表情古怪,跟着一声花腔:“呦呵,夫妻情趣是吧?”
  卫凛冬没说话。
  声音下一秒直飙上去:“你是疯了么卫凛冬?!怎么也不想想能不能吃?!你还是个医生!”
  “我根本不知道。”
  卫大夫被下药的传言一晚上在急诊科迅速发酵蔓延,最终传进沾亲带故的段主任耳中,彼时忙得焦头烂额的段主任无暇跟这群人闲磕牙,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冷冷的哂笑。
  他根本不信,也不认为成少泽有这个胆子,且如此无底线。
  此时完全颠覆,怒火就这样直冲头顶,仿佛头皮都在熊熊燃烧,段文涛噌的一下站起来:“王八蛋哪儿呢?!我这就去把他几把剁了下酒,你别护着他,快说!我去哪里找他?!你倒是说啊!!”
  “我俩离了。”
  “我不管!”段文涛仍旧高叫着:“爱离不……”
  话戛然止于嘴中。
  像是信息终于传输到了大脑,这人张着嘴使劲眨眼睛,没怎么听懂又或是一时接受不来,完全卡壳了。
  卫凛冬站起来,过去把不知什么时候被边野拿走,在手里搓得噼啪作响的打火机没收掉,此时机身已经异常火烫,他把它扔进茶几隔层。
  边野没有过多反应,被卫凛冬带着一起坐到沙发上。
  “明天他来收拾他东西。”
  如同什么在段文涛身上炸开,他双膝一沉,夸张地跪在他哥脚下,眼睛晶晶亮:“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哥?离了?分了?房子呢?”
  自从上次从成少泽嘴里听来房子的所有权,段文涛就一直耿耿于怀,他不止一次想跟卫凛冬说道说道,都被莫名其妙地转移话题,堵了嘴。
  “可不能归他啊!”
  音量控制不住地飙至最高。
  “我一半他一半。”
  卫凛冬说给段文涛听,眼睛始终看着男孩,边野静得过分,垂下头,是冷硬而凌厉的一条颈线。
  “明天你走了,”卫凛冬继续这样不给目光地跟段文涛说话:“就别再回来,我也搬家。”
  手触碰到这条脖颈,感受到的是薄薄一层皮下温热的,流淌着的血管,以及他说完这句话后明显的一个抖动。
  男孩扭过头,看他。
  “……不是,你搬什么?”段文涛觉得他哥真不是个容易沟通的人,越来越难理解。
  卫凛冬只是专注地跟边野对视,多一句话也没有。
  段文涛像是恍悟到了什么:
  “呃,我明白了,伤情是吧?看着跟那表子一起居住过的房子,猝不及防的,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像一条一直抽打在心间的鞭子,落下一鞭就疼一下,连呼吸都难以为继……我懂我懂,都是过来人过来人。”
  男孩一瞬地猛眨了下眼,看着卫凛冬的眼睛蓦地红一下,他迅速低头,喘气都变得粗重,像是在克制什么,把自己裤边揪得要开线那样,指节在用力下泛出一种脆弱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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