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那时候他正处于脖子被蒋予皓恶意蹂躏,怕得直找老公,理智全无的癫狂状态中……时光不能倒流,他无法改变什么,却绝不能再这样做,他没有任性冲动的本钱,老公已经不要他了。
  成少泽站定,像在做瑜伽那样缓缓吁出一口气,听到后方的脚步声,知道是段文涛走上来了。
  “我有事找凛哥,麻烦……”本来是想乖一点的,却又因为段文涛急于开口,而下一刻他完全顿住,怔怔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边野——
  男孩稍抬下巴,看着他。
  面部缺失表情,是会在无形中筑起坚实的社交壁垒,让人难以接近,可这个男孩绝不仅仅只是这样,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阴鸷的,冷感的,甚至随时将他覆灭的危险信号,似乎自己再多往前走一步,他就动手。
  成少泽本能后退,避开对方。
  他抬脚横挪一步,边野插着口袋跟着晃了下身,成少泽又往另一面走,依旧被挡住。
  男孩始终没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像是故意慢半拍,充满不正经的挑衅,不过几个回合成少泽就沉了脸。
  段文涛他是不敢惹,作为凛哥唯一在世的亲人他现在得宠着,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捡来的死小孩都敢上来拔他的毛。
  像下了一场霾,成少泽眼底厚厚一层浊气:“让开。”
  边野没动,仍旧看着他。
  “让开啊!!”男人爆发式地高吼:“我不能拿我私人物品了吗??不能拿吗?!你们一个个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我怎么就不能进门了?啊?!“
  一夜的失魂落魄,也雨中找着那条返家的路。
  丢了鞋,脏了衣,花了好久好久他才在砸得睁不开眼的雨水中看到那抹令人激动的纯白——
  车都可以失而复得,家,为什么不可以?
  一刻也无法等待,他直奔万嘉。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穿透大量堆积的泪水,让糊成一片的视线变得清明,那就是男孩看过来的眼神——
  轻蔑,倨傲,低温,像把你骤然推入冰窟,寒颤不止。
  要不是边野错开身,做出给成少泽让道的举动,成少泽真的还会再次后退……可这样一来,他反倒不敢动了,懵然地看着这条通往楼门的路。
  “走啊,”边野一摆头,跟对方说:“不要拿东西么?”
  当然不止是取他的那些物品,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为这个来的,他要的只有他的凛哥,身体受欲望驱使,成少泽想着,手不自觉地伸向男孩身后,去碰触卫凛冬。
  “他不是你的。”
  近在咫尺的男人被拉走,十分轻易,垂手可得的样子,边野在卫凛冬侧腰,揽了一下。
  男孩的手比想象中大很多,手指有力,筋骨突出,隔着薄薄一层衬衣,与卫凛冬无缝贴合。
  这样一个碰触长久地印在成少泽脑中,他没有看到卫凛冬做出任何举动和反应——一种默认的感觉。
  成少泽不敢眨眼,眼珠钉住了一般,企图在脑海中以极慢的速度回放刚才所有细节……
  他心不在焉地接了句:“那他能是谁的?”
  对方没有回答,成少泽抬起头,习惯性地去看跟他说话的人,男孩狡黠一笑,显得有些莫名残忍——
  在成少泽越来越越惊愕的目光中,边野把卫凛冬的手抵到自己唇外,注视着成少泽,舔过卫凛冬糙厚的手掌直达手心,咬在那上面。
  曾经,他也咬过,得到的是过分贪婪后的惩罚——卫凛冬扔掉他的手,走在透骨寒凉的大院雪地里,那时的他心都要冻透了;如今这一口,得到的将会是这个男人专属的味道和温度,以及标记所有物的专权。
  ——只有他可以这样。
  把他咬疼,咬破,咬得重喘难平。
  段文涛完全看傻了眼,站在一旁把嘴绷成标准的圆形。
  ——属于谁,还用说么。
  成少泽像被什么贯穿,身体剧烈一晃,他立即去看卫凛冬,睫毛颤着,一眨就是一汪水汽。
  迫切地,几乎是祈求,哑着声问他:“……什,什么意思……”
  就连这样也是不被允许的。
  男孩缠上卫凛冬手指,牵着男人走开。
  下雾了。
  未明的天空上了一层暧昧的淡灰色,朦胧不清的景物中两只相连的手成了最为清晰的画面,一个底色浅白却疤痕遍布;一个粗糙深暗,宽厚有力。
  皮肤深一点的那个,无名指有一圈色泽分明的勒痕,不过那上面再没有东西,空空荡荡。
  两人一个牵着一个,走向楼门。
  卫凛冬最后扭过头,告诉成少泽: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在玄关。
  **
  门关上,没锁。
  卫凛冬微微后倾,抵上它,看了会儿边野,说:“解气了?”
  男孩又给他多加一人份的重量,借住胸膛压向卫凛冬,这样这扇门再没可能从外面推开,他们其实很低调的。
  在段文涛面前不但揽腰,咬完手还牵上……单从这人本是细长单眼皮愣是瞪成圆滚滚的内双大电眼,就足以证明他做的事情有多野多震撼。
  掀翻全场。
  把嘴闷进卫凛冬肩头,边野声音很低:“他太欺负你了。”
  之前他只能干看着,在有限的尺度内施以可以做到的最大安抚,为这个人肉体的病痛,心上的伤痕努力做些什么……而这些就此终结,到此为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