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抛开被玩坏了的那个银行,向其他银行借贷需要重新走手续和流程,耗时耗力,而他们没的就是时间。
大学城项目几乎占去主营业务的七成多,工地停工等同于自杀,以他们现在的账面资金,挺不过两周。
夏新雨直忙到下午才在酒店打过来的电话中恍悟自己还没退房。
赶回去一看,房间已被打扫一新,空气中飘着洗涤剂的清香味道,不过地上的行李箱仍然四场八开地维持原状。
站在那里,看着这一箱全套的高级货,特别是旁边放着的那双耐克n5,夏新雨勾起嘴,笑了。
多么神奇,一个分手疗伤不但疑似睡了个牛逼轰轰的豪横哥哥,还在短短几小时冲到了人生另外一个‘高潮’——
他马上要破产了。
尝试封了封箱,还是心里不踏实,尤其那两只价值上万的豪鞋,搞得他心率都不齐了,最终,他用毛巾把鞋包裹好,放入旅行箱,其他的衣服叫了客房服务,熨烫好各自打包。
这么一折腾就过了check-out的时间,需在前台多补一天房费,夏新雨忽然想到什么,问柜台后正为他办理手续,一个面孔稚嫩看起来很乖的女孩。
“店庆?”
女孩重复了一遍,明显泛懵,迟疑片刻,慌里慌张地先给夏新雨鞠了一躬道歉,说她刚来不清楚要去问领班,没等夏新雨改口,人就百米冲刺地跑向柜台另一端。
柜台太长了,叫一嗓子整个大厅都得看他,夏新雨只得站在原地等。
几乎瞬移,女孩唰地一下就回来了。
“不好意思先生,久等了,没……没这个活动啊,”见到夏新雨疑惑丛生的样子,女孩开始结巴:“这也不是店庆的日子啊,我们东禾最初是在腊月成立,您还,还……有什么事先生?”
夏新雨一怔,拧起眉:“不对啊,你们确实给我免单了,就二十三楼那个酒吧,酒水,食餐,还是牛排加樱……”
不说话了。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抱了一满怀的衣服,抬头对女孩正色道:“可以给我一下你们苏灼苏总的联系电话么?”
简直降智,他居然没找豪横哥哥要手机号,微信号,qq号……哪怕就只要个地址呢,都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用脑电波寄还是在地图上抓阄?
女孩如遭雷劈,一时失语,随后在眼中滚起了泪花:“您……您要他电话干嘛啊?您要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好您找我领班不就得了?”说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吸鼻子:“您上来就找苏总,您怎么不找苏亚东苏董事长啊?您干脆把我弄死算了,我赔您一条命……”
夏新雨一个出手拿过身份证,跑了。
东西堆了满满一后备箱,来酒店的客人多半都跟搬家似的,司机师傅很习惯地帮夏新雨弄妥。
上了车,夏新雨往后排一靠,开始揉眉心。
祸事从天而降打乱了一切,他不想回和谭钺的住处,净蓝现在命悬一线,他没有精力拉扯这段让他身心俱疲的感情。
就住公司吧。
他给师傅指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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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不能再明智了。
即使夏新雨本意没想把公司当家,却也不得不夜夜跟着办公室的沙发睡——他实在累瘫了。
从正规渠道短时间内筹措到工程款百分百走不通,他磨烂嘴皮子跟不少相对灵活的中小信贷机构也就只借到三分之一不到。
杯水车薪。
谭钺那边负责的是催债,这年头无论招揽生意还是催要回款都是一样地折磨人,往往喝得大吐特吐,洗把脸接着回去吆五喝六地猛灌,大部分的时候,回家合个几小时眼就要赶赴下一轮酒场。
他俩各干各的,一个睡家,一个睡公司,偶尔公司碰面,也不过交流一下各自的奋斗成果。
日子一长,夏新雨不得不在公司周边的便捷酒店开房,便于他洗漱睡觉,窝在办公室那丁点大的沙发,就不是累死,也得被自己臭死。
这天,睡梦中一通电话,夏新雨口齿不清地去接。
那边一个老成沉稳的声音,笑得很是爽朗。
“夏总在公司吗?我就在你们楼下,肯不肯赏脸招待一下啊?”
声音很有辨识度,夏新雨一下子从床上起来。
李国风。
环保圈里的新贵,人脉殷实,背景雄厚,背后很多出手阔绰的风投公司,是谭钺一直想深度结交却求而不得的业内大佬。
夏新雨按耐下一颗狂跳的心,强装淡定:“李老板好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怪不得我一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那边哈哈大笑:“夏总可真太会说话了,空着手不会把我打出去吧?”
“怎么会?”夏新雨肩膀夹着电话,手脚并用地收拾自己:“只要您肯赏脸来我们净蓝,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这可你说的夏总,”李国风依旧笑音满满:“那我可就叨扰了。”
“您真是折煞我了,”说着话,夏新雨已经冲向楼下:“您稍等,我这就去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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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钱,无非三种手段。
要么穷尽一切去借,要么拼尽全力去催,要么把自己明码标价去卖。
趁人之危乃经商之道,业内的吞并向来刀光剑影不留余地,竞争对手总会在你苟延残喘之时上来狠狠地咬上一口,没得仁慈,只有深及见骨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