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耀依旧不露半分,神色平和,不徐不疾翻开每一张牌,就那么诡谲,又是险胜,宋旻咬得两腮突出。
至此,两败两胜,五五开。
现场静默,气压出奇得低。
论筹码数量,白耀少一些,不过意义不大,进入最终局,双方必须净手,有多少押多少。
牌桌中央,码片高高堆起,像一座叹为观止的金山。
人们不自觉向内紧缩,进一步围拢。
就在下一刻,人群发出异动,所有人眼中炯炯发光,都看向牌桌同一端
韩泽玉代替宋旻,坐上了主位。
两人自行调换于牌理不合,从未有过先例,荷官一时犯难,众人议论纷纷,没人不想看兵戈相向,兄弟相残,可谁也不敢在白耀面前多一句嘴。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耀的威和厉潜移默化渗透人心,虽然本人其实什么也没干。
“换一换人可以么?”韩泽玉叫了杯气泡水,抿了一口,抬眼看白耀。
对方举止大度,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牌桌杂声四起,纸牌指间翻飞,码片滑下发出细碎闷声,将整场推向高潮,紧张,刺激,一触即发。
既然是净手局,一张张互开大可不必,不需要彼此角逐,反复在心理上碾压,要开,一次性开,玩的就是心跳。
荷官也是这个意思,开牌的一瞬定胜负。
两人相视而坐,吊顶灯投下的光一圈浅黄,柔了轮廓,白耀眉目似乎软了几分,他看着韩泽玉,像在用眼神询问,谁先来。
好一个绅士,只有韩泽玉明白,少了两字。
绅士暴徒。
这个名词才准确。
既然翻开就结束,完全可以不分先后一同开牌,降低不必要的紧张和窒息感,这才是善待对手,体现游戏精神的做法。
他偏不,良善在外,内里全是碾压一切的残暴本色。
韩泽玉笑笑,翻开。
牌面,同一色系,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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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算过,同花概率还蛮低的。
第24章 好人难做
24.
牌厅炸上了天。
宋旻结实地一记握拳,嚎了一嗓子“漂亮!”,开出这样的牌譬如欧皇降世,论概率,形同顶级。
宋旻差点扑上桌狠狠亲廖sir一口。
热潮久久不褪,有人注意到白耀依旧稳定,不喜不怒,似乎逼他外露情绪真的好难,这一点从圣威时期就这样。
这就更激起少爷们的窥视欲,想看他输掉兆然高科时,脸上会不会显现一丝一毫的波动。
宋旻已经开始整理筹码,侍应生上手帮忙。
临近尾声,荷官也松泛下来,吁出一口长气,小爷们三三两两散去。
大势似乎已去,可唯独一双眼睛始终盯着白耀,韩泽玉专注得近乎成为一种凝视。
他总觉得不对,不露底色,白耀惯爱这样,而这次非也,他太稳,太沉,根本就是胜券在握。
韩泽玉顿时醒悟,拉了一旁收拾筹码的宋旻。
此时,白耀翻牌,颜色率先入眼,将所有人骤然定在原地。
一水的相反花色。
接下来,如同火山喷发,世界末日
不但同色,数字还顺。
全场沉寂,静得这地下牌室仿若无人。
之后的某秒,声浪爆破而出,要刺破耳膜那般巨大,宋旻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廖正楠,脸憋得红透,要吃人了,这样惊骇反转他根本无法承受。
仅仅1v1中的一局,不但有同花,还有同花顺!
可任谁都能看出牌桌的荷官有多菜,说他耍千都会有一种滑稽的喜感,也就是说,这是命,一方的运气,另一方的劫数。
廖正楠当即指天发誓,声称他菜得一批,手跟鸭蹼似的,做不了弊,耍不得千。
世界顷刻稀碎,如梦幻泡影,宋旻两眼空空,没了焦距,摇摇晃晃倒在沙发上,一滩烂肉。
纸牌堆叠,捋齐边沿,动作寻常到不值一看,韩泽玉却被白耀这几下摆弄缠住了眼光,他定定看着。
沿海那边耍千有一种打法,坐明庄生暗财,庄家与荷官合谋,敲击牌背输送花色和大小,牌桌上云翻雨覆,宛若神明。
韩泽玉顺着这只手,看到那边逢人便笑脸应酬的寿星公。
有人过来帮白耀将筹码整理归箱,码币硬质轻巧,声还脆,发着悦耳的金钱的声音,是极致诱惑。
所以,当这些人听到白耀让他们退掉时,并不能有效理解,一般客人会跟他们说兑而不是退。
如此贵宾,领班即刻上来,怕弄出什么乌龙,他特意求证。
白耀像有要务处理,低着头,手机敲字,示意把箱子给廖正楠。
领班一时懵然,求助地去找自家老板,几人匆匆过来,宋旻像嗅到一丝异样,循声而望,眼巴巴瞅着这些人围上白耀,以及那好几大箱的筹码。
廖正楠不解,问白耀怎么个退法。
筹码只是象征,背后交易的是实物,一栋房子,一些现钱。
白耀的意思是他不打算占为己有。
过来只为庆生,物归原主,皆大欢喜,开心最重要。
沙发那边,宋家少爷蹭地一下跳起,就往这边来,廖正楠神色微动,有些拧眉,不过很快舒展。
是啊,生日嘛,都是过来沾喜气的,仁慈一点。
他一把揽过跑来的宋旻,恭喜他的零花钱失而复得,宋旻不住点头,悲喜交加,两人好一顿拥抱,寿星招呼侍应生来些酒,跟友人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