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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但现在,萧骋将这个脸面踩在脚下,变得分文不值。
  车上萧骋提及“折露集”,燕羽衣没有搭腔,并非他不想说,也不是没去过,只是觉得就这么轻描淡写,玩笑似地提及,就像是将整个西洲的遮羞布揭开般,露出腐朽与面目可憎的,人最原始本能的欲望。
  燕羽衣闭眼,深吸口气勉强道:“殿下知晓折露集,想必知道那是什么场合。”
  抽皮剖骨的纵乐场,唯一能够保持西凉与洲楚意见统一的地方。
  什么声色犬马,秦楼楚馆,在折露集中只能是开胃小菜。
  男人与女人,女人与男人,甚至男女同性之间,突破所谓的衣冠桎梏,展现动物最原始的疯狂。那里充满王公贵族,势力错综复杂,拥有着共同的,无法背叛的秘密。
  萧骋故意提及,定有他的道理,或者说他是否也去过。
  “殿下去过那吗。”
  “燕大人去了几次。”
  他们同时开口,同时闭嘴。
  半晌,燕羽衣恍然大悟,疲惫叹息道:“原来殿下是这个意思。”
  萧骋拐弯抹角地触碰他的底线,试探他是否与折露集中的势力有所牵扯,有没有把柄在别人手上。
  他在降低大宸与将军府合作的风险,事先排查一切隐患,却没必要以这种方式。
  燕羽衣喉头滚动,坦白道:“家族只会选择对将军府的未来最有利的继承人。”
  “血统继承制只是其中条件之一,且有更优秀的燕氏族人,那人将会取代现任少主。”
  萧骋抚掌淡道:“燕大人的确优秀。”
  “折露集我的确去过。”燕羽衣顿了顿,蜷起藏在袖袍间的手指,说:“只是略坐坐便走了。”
  “坐着?”萧骋挑眉,纳罕道:“只是,坐着?”
  折露集已存在几十年,自打燕羽衣懂事起,便经常见家主前往,他好奇,想去,却被家主关在院中习字,偶尔听母亲提及,也多是流泪说什么毁不毁的话。
  后来被派往边塞打仗,归家之期远得天涯海角,折露集这个名字,便模模糊糊地抛之脑后。
  直至现在,被萧骋重新提起。
  西洲那么多晦暗难言,又岂是小小折露集可概括。
  “那么殿下又为何能入折露集。”燕羽衣问。
  萧骋闻言笑道:“小时候去的,被吓得半死,回去高热染了场大病。”
  表情不像是骗人,又或者燕羽衣自己也有同感,竟下意识觉得萧骋这话是真。
  “所以殿下的试探结束了吗。”
  燕羽衣道:“就算将军府之中有人与折露集有牵扯,但我是少主,他们听命行事,若届时合作受阻,不必王爷动手,在下自会清理门户。”
  “成交。”
  “所以白日燕大人马车内那般扭捏,难不成是并未与人亲密接触过吗?”
  萧骋话锋一转,问道:“听闻大人至今并未娶妻,妾室也没有,难不成……”
  “难不成殿下喜欢男人。”燕羽衣倒忽地勾唇,半开玩笑地指着自己道:“我这样的?”
  萧骋抬脚让道,爽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向是驿馆,不置可否。
  燕羽衣慢步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可惜,我对男人没兴趣。”
  萧骋稍后些跟上:“女人呢。”
  “殿下似乎对我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
  儿女情长并非燕羽衣毕生所求,洲楚之祸才是如今亟待解决的问题,何况夺回明珰城后,重新建立政权更棘手。
  做少主时担忧将军府的未来砸在自己手里,现在正好,还未成为家主便被人一锅端了,连老巢都捣得稀烂。
  商会在驿站长期包房,三楼整个一层都供商会使用,燕羽衣没有胃口用膳,挑选房间后决定休息,萧骋倒闲情逸致,带人找了个地听说书,临走撂话。
  “对了,燕大人应该已经是家主了吧。”
  “怎么还用少主自称。”
  燕羽衣关门的动作停了停,面无表情道:“谢谢提醒。”
  本以为萧稚与燕胜雪会在驿站等他们,但绕着整个驿馆走一圈,都没有发现她们的身影。
  想来是萧骋将她们藏起来保护,避免被西凉抓走,也能令燕胜雪在被得到照顾的同时,软禁做人质。
  若有朝一日,真到了决定燕胜雪生死的时刻,燕羽衣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利落地舍弃她。
  他和燕胜雪的关系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紧密,血缘只代表部分,例如利益共同,平衡家族各房势力的纽带。
  自幼接受效忠洲楚的命令,注定贯穿燕羽衣整个人生,他偶尔想抛弃这份责任,真正做自己,却发觉除了为澹台皇室荡平前路之外,他竟没有什么想做的。
  希望严钦尽快带回消息,避免过于被动地接受萧骋的谈判。
  燕羽衣推窗,清爽的山风携带细雪悄然降落。
  直接与大宸皇帝交易,还是经过萧骋这个丧心病狂的二道贩,唯有耐心等待远方传回的消息。
  -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燕羽衣所料,商队走走停停,显然得萧骋授意不再着急赶路。
  他们之间气氛融洽地过头,萧骋常带些小玩意来燕羽衣房中消遣时间。
  午后,燕羽衣睡起换药,伤口愈合的速度比秋藜棠预期的差,硬着头皮听棠大夫好一阵嘱咐,实在是忍不下去想反驳几句,萧骋推门进来了,三言两语将人支出去,并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放在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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