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楼望拿出了温酒的佩剑和剑穗,剑在他手上一直晃动,剑气溢出鞘冻着他的手。
顾舟见状,赶忙抢走那剑,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叫里头生气的剑灵清醒点。然后他要楼望摊开手,掌心纹路清晰可见,没有什么破皮冻伤的痕迹。
没有大碍,顾舟才微微放心,他方才把视线放到突然多出来的一柄剑上。
这是……
顾舟认出了这柄剑,知道这剑出现在这的意思代表什么,他默了瞬,替楼望解释道:“不是他,你的剑主不是他害的。”
在楼望那上窜下跳什么都不听的剑灵,到了顾舟手里就安安分分的。剑灵不再抗拒顾舟的触碰,静悄悄的。
顾舟握着它,能感受到其中的悲愤。
剑是有灵之物。
经过一段时间的吵闹,它也明白剑主不是楼望杀的,不能无理取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它的剑主会死?
这回剑灵没有伤害的意图,楼望手指顺利绕过断下的细绳,将剑穗重新绑了上去。
他将西州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顾舟认真听着,剑灵也悄悄听着。
楼望说完后,人与剑俱是沉默。
“这是温宗主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顾舟对剑灵说,也只有他会一直喊温酒为温宗主了。
楼望从顾舟怀里起来,道:“我们送它回凌虚派吧。”
于是顾舟开了时空门,拿起了温酒的佩剑。
他还记得这剑灵妄图伤害楼望,不肯让楼望多碰。
短短几日,他们又一次来到凌虚派,算起来,竟还是顾舟出山最频繁的几日了。
顾舟这次直接把时空门开在凌虚派山底,外人进仙门时都需事先告知一声,楼望早早发了传讯给任随之,二人一进去,就碰到面容略微憔悴的任随之。
“楼剑尊,师兄在哪?”
任随之甫一见面连那些虚礼都没了,直奔楼望问道。
楼望发给他的传讯只有一句话:“凌虚派山底求见”。
自温酒消失后,任随之这几日都浑浑噩噩,理智告诉他仙君不会骗人,可情感又说温酒不可能背叛凌虚派。
理智与情感相互拉扯,以至于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好不容易等来消息,任随之匆匆打理了下自己,两步并一步地飞奔下山。
任随之攥紧楼望的手腕,双目紧张地盯着楼望的脸,生怕从那张嘴里听见令他害怕的话。
顾舟飞快地扫了下楼望的被抓住的手腕,将手里的剑举到任随之面前。
“任宗主。”
顾舟叫他“宗主”,任随之听见了,身躯一震。
一个宗门只能有一位宗主,可凌虚派的宗主,不应该是师兄吗?
任随之心里门清,他只是不愿承认。
面前的剑是多么熟悉,当年就是这柄剑带着他逃离了泥泽,奔向干净自由的雪。他从未碰过这柄剑,因为剑已有主。
他曾希望能亲手碰一碰它,剑的主人默认他的接触,剑灵也不排斥他。可直到真正实现这一愿望时,任随之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有的只有无尽的迷茫。
任随之松开楼望,颤抖地接过。
剑灵没有伤害他,任随之输入灵力感受,里头空空荡荡的,没有剑灵,只剩一把锋利且死气沉沉的剑。
泪水憯然落下,无需多言,任随之知道温酒在哪了。
有主的剑灵消散,即为剑主已亡,剑灵心死。
魂渡河,师兄在魂渡河,师兄不在人世。
怎么这么突然啊,明明三日前我们还在饮酒作乐,三日后就阴阳两隔了呢?
一个人的离去,怎么就那么突然啊?
山顶的狸奴在暖炉边翻了个身,它有几天没见到主人了,它甩了甩尾巴,觉得应该要不了多久,熟悉的人回推开屋门,将它抱入怀中。于是狸奴懒洋洋地爬着,兽瞳对着门口的位置,半眯着眼。它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吧,睡醒了,人就回来了。
任随之抱紧剑,喉咙里泄露压抑不住的细碎哭声,晶莹剔透的泪水糊了半张脸。要是温酒看到了,估计要说上一句“多大的人了,还不稳重。”
可温酒不在,任随之也再也听不见这句话了。
第113章 糖人
楼望不欲多留,他以为自己坚不可摧,毫无同理心,可见任随之这样,他竟然也能感同身受的生出几分难过。
楼望摸上胸膛,强劲的心跳源源不断的传递到掌心。
情感是随心跳产生的吗?
楼望思考过这个问题,顾舟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思绪和哀乐,最开始他的心只为顾舟疼痛,可随着和顾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似乎被顾舟同化了,也学了点同理心。
于是楼望更像一个正常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心里头也装了点别人。
楼望看任随之哭得那么伤心,道:“温酒是笑着去了魂渡河,他今生不由己,来世必定无拘无束,幸福安康。”
解无忧送了场美梦,温酒也确实是笑着离开。
来世的事情楼望无法预测,他也不清楚魂渡河的轮回判定方法,但温酒是和佛宗众法师一起去的,没准魂渡河一个不小心,也放温酒投了个好胎。不过这概率太小,几乎不可能。
真正害人的另有其人,魂渡河那么公正,或许看温酒痛苦百年早亡的份上,也能一时心软。
这种说辞只能拿来骗骗任随之了,现在只要是盼温酒好的,他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