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陀思的心狠狠一揪,紫红的眸立刻沉下,语气却愈发变得温柔:“是彭格列对你在意的人出手了吗?还是‘战斧’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维德,你别伤心……”
  青年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双手僵在空中,怔然的望着怀中人的发顶,瞳孔微微收缩。
  “费佳……”
  以额头顶住他心口的青年叹息般轻如耳语的唤着,声音沙哑艰涩,清冽的嗓音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蕴着想藏却藏不住的苦涩和悲哀。
  陀思心尖一颤,倏然弯腰收紧了双臂,将倚靠着他的银发青年紧紧拥入怀中,心碎的亲吻他柔软冰凉的发顶。
  “我在,维德。”
  他温柔到近乎于虔诚的说着,低头与辽苍介冰凉的面颊相贴,右手一遍遍轻抚他紧绷僵硬的脊骨,像是在安抚他动荡不安的灵魂。
  辽苍介空洞的望着他衣服上的一点,轻声道:“你会一直在吗?”
  “会的。”
  “不是哄我?”
  “不是的。”
  “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
  陀思最后的承诺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抬起头来的人按住后脑,仰头温柔的封住了微张的唇舌。
  陀思的瞳孔微微收缩起来。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银发青年近在咫尺的英挺眉眼,望着他蹙起的眉宇中难以掩饰的伤痛和倦意,紫红的双眸中逐渐闪烁出柔和如羽毛的光晕,慢慢闭上眼,轻柔的回吻了他。
  *
  夜渐渐深了。
  只有呼吸声起伏的卧室内,银色的身影拿起报纸,一步一步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
  他靠着花园的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沉默良久,才终于垂眸掩住眼里的神色,按出了一串牢记于心,却多年未曾拨打过的号码。
  “……”
  空号。
  一直没有换过的号码,现在成了空号。
  辽苍介倏然闭上了眼睛,脸色在黑暗里白的像死人。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手指僵硬的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他张了张嘴,发出有些变调的母语:
  “……你好,请帮我接江户川警视长——”
  干涩不稳的声音陡然被对面的怒吼打断。
  辽苍介呆愣的站在原地,神色空白的举着电话,聆听着从对面传来的责骂,哭声,和忙音。
  “不要再打这样恶作剧的电话了!江户川大人已经去世了!四年前就去世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对面的人这样哭吼着。
  辽苍介的呼吸渐渐急促,手臂无力的从耳边垂落,掌心的手机掉在地上。
  天与地似乎开始旋转起来,银发青年的胸膛像是缺氧一样剧烈起伏,手无力的扶住旁边的墙壁,一点一点的弯下腰,瞳孔病态的放大又缩小,抬手死死攥住了自己的领口。
  他感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仿佛被淹没在了深不见底的绝望中,逐渐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了墙角,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将脸深深的埋入手臂间,像溺水之人正在发出垂死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
  “——啪沙。”
  纸张落地的声响突然传入耳中。
  辽苍介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好半晌,才缓缓抬起头,像死人一样惨白的面庞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看不分明,唯有一双深海般的眼睛大的骇人,眼角遍布慑人的红血丝。
  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报纸上黑白色的照片和报道,忽然伸长手臂将掉落的手机重新抓入手中,指尖发抖的拨出了又一个号码。
  我不信。
  他对自己说。
  我不信那个人会就这么死了。
  我不信……
  我不信……!
  面容惨淡的青年周身渐渐透出濒临崩溃之人的疯狂,黏稠汹涌的情绪在他眼中一点点撕裂,化作浓重到侵蚀灵魂的绝望、阴郁和痛苦。
  就算这件事是真的……
  ——我也一定要知道原因!
  电话通了。
  辽苍介扶着墙站起身,嘶哑的声线如刮花的磁带般响起,希望破溃的眼底刮起扭曲的寒冷风暴。
  “喂——”
  “松本吗?”
  ……
  …………
  清晨。
  陀思在温暖的晨光中睁开眼,看到了床头被修剪好的玫瑰。
  他抱着被子静静微笑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晚脆弱痛苦的爱人,立刻惊醒一般坐起身,担忧的唤道:“维德?”
  没有人回答。
  陀思蹙起眉,起床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往常总会在厨房泡茶做早餐的银发青年,心里突生不安。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外传来低沉交谈的声响,心中一喜,开门探出身:“维德?”
  花园之中,一坐一站交谈着的两个青年同时截住话语,时机同步到有些诡异。
  陀思蹙起眉,看了眼站在小路上的沢田纲吉。
  一大清早就造访别墅的棕发青年难得失去了笑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与他寒暄,而是稍显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对一直低着头的辽苍介说:“那维克托,我先回避一下?”
  辽苍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十指轻轻交叉,神情被垂落的额发遮住,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侧脸僵硬如雕像。
  沢田纲吉的眼中浮现出丝丝叹息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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