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但是佛宗要来了。”
  祝衍无缝衔接本体的思路:“不借两宗交流这个契机,办庙会将事情遮掩过去,恐怕全门中蛊的事还有的解释。”
  穆轻衣没有应声。
  于是祝衍重新沉浸到被本体打扮这件正事里,时不时叹一声。
  被本体敲了一下脑壳。
  “别唉声叹气的。”以前听爸妈念叨不明白,现在看到自己愁眉苦脸的真的有点手痒,穆轻衣还戳了戳他嘴角:“开心一点。”
  谁看着一张自己垂头丧气的脸会更开心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
  穆轻衣蠢蠢欲动,轻咳一声:“要不,办一个?”
  还没反应过来,管事马甲已经通过水镜告知其他人了。主打一个根本来不及三思。
  穆轻衣反省:这种事情,就是不能意动。
  马甲随本体行动,本体一旦动摇了,感觉到的就是无数个支持的理由。
  最后穆轻衣自己说服了自己:“办吧办吧。”反正她在他们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天夜里,祝衍窝在本体的洞府里,穆轻衣在给他试新买的衣裳。
  玄色的长袍撒下来,衬得他白发乌眸,看起来不像高风亮节的仙尊,倒像是妖界的万妖之主,穆轻衣弯腰找面具,结果就听到有人来了。
  穆轻衣手一顿:她就知道!
  祝衍立刻变回萧起,但衣服太大了,他把发丝束起来,乌黑瞳眸,催促本体去接应。
  穆轻衣稍微吐了口气,掀开狐裘帘走出去,发现是裘刀,他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方子,发现这么晚洞府没人,出来的还是穆轻衣,愣了一下。
  说实在的,万象门的修士都没有取暖和祭五脏庙的习惯,只有穆轻衣因为是个凡人,所以一应作息和凡人同。
  万象门也是所有宗门中最像凡间的宗门。
  裘刀本以为这种时候穆轻衣早睡下了,才来,没有料到洞府里没有其他侍从。
  穆轻衣问:“有事?”
  裘刀回过神:“解开或除去子蛊后,最好服用固本汤巩固一番,我见同门不知,特地来告知少宗主。”
  穆轻衣随意地接过,看到了上面的杜根草。
  裘刀:“你如果需要药人,可以找灵兽试药。”
  穆轻衣总觉得裘刀有别的话想说,但不动声色:“多谢裘师兄。”
  裘刀拱手,看穆轻衣还拿着那张方子,还是说:“杜根草就算整株放入,也最多致人昏迷。”
  寒烬说放了杜根草在穆轻衣的药中,想要和穆轻衣一起死,可是实际只是想让穆轻衣昏迷好逃离穆家而已。
  他没有想到穆轻衣身子骨那么弱,竟然只是碰到杜根草就吐血不止,他没有过害人之心。
  穆轻衣:......
  有没有可能她只是随口一说?
  穆轻衣转移话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裘刀颔首。
  穆轻衣声音淡淡的。“你为什么,对寒烬的过去那么感兴趣?”
  裘刀抬眸。
  昏暗洞府中,只有卧房的灯光泄露一丝出来,照在穆轻衣脸上。她好像偏爱人间的物件,哪怕是烛火,也不肯用照明法器。
  连暖炉也是仿制凡间制作,当时师姐花了大力气定制得来。她只是偶尔用用。
  他和寒烬没有多少接触,过去关系也只是平平,可如果只是说物伤其类,又未免有些搞笑。
  他是万象门的弟子,在万剑宗可以破例学刀,怎么可能算和寒烬一样的人呢,药鼎有多遭人厌恶,他再清楚不过。
  他已比寒烬境遇好上许多。
  但,说出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了。
  裘刀开口:“因为我母亲就是药人。”
  穆轻衣一顿,抬起眼来看裘刀。
  裘刀看着洞府外的月亮:“她被我父亲所骗,心甘情愿从成亲起给他当药人,他抛弃她去入仙门,她也无怨无悔,只想把我养大去找他,可是村子里的人发现了,很害怕,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到了人妖两界交界处生活。”
  穆轻衣打断:“别说了。”
  她不想惹麻烦,这种疑似为叛徒的身份她可不想保密。
  裘刀却垂眸:“没有别的了,她死在那里,把学的蛊都告诉我,还和我说,一定不要被别人掌控命运,成为她那么可悲的人。”
  药鼎被抛弃后生不如死,因为还会被其他人拿来试药。
  他没见过母亲死去的样子,只知道她死后都被肢解了。修仙界惧怕又觊觎药人。
  穆轻衣沉默了,她当时设置寒烬身份的时候没想到那些。
  寒烬总让裘刀想起他母亲的遭遇,让他觉得穆轻衣是个薄情的人,可他没有机会问问她,为什么会将性命交给一个不值得的人了。
  他也明白自己不会得到答案。
  就好比他现在去找生身父亲,问他为什么要那样欺骗母亲,他会回答他吗?
  只有寒烬和母亲知道。
  没想到他要走时,穆轻衣却在他身后淡淡说:“也许就是因为,对方就是一个烂人呢?”
  裘刀一怔。
  穆轻衣语气淡淡的,好像不介意这个烂人,包括自己一样。
  她好像也不介意,说自己就是和裘刀父亲一样自私自利不顾这一切的人。
  但是裘刀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答案,母亲很明显已经走投无路,但寒烬却很清醒。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让他做你的药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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