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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赵家当了许多年汤城的土皇帝,肆意放贷盘剥、强吞田产、私设地牢、草芥人命,牵扯出诸多命案。
  汤城的官员与之勾结,助纣为虐。偶有想要上告的,也被京城侯爵府压了下去。
  侯爵府嚣张妄为,可偏偏惹到了大雍国的瑾王头上。
  瑾王乃当今陛下同母兄弟,陛下体弱,诸多事宜倚靠瑾王。
  王爷的权势,哪是一个侯爵府能比。
  小兵退出后,卢良突然站不稳,跪坐下来。
  这么多年了。栖砚早就入了轮回。
  可此仇不报,他不能去见她。
  从汤城到京城,从王府的仆人到幕僚,他终于抓住了机会,给栖砚报仇。
  卢良望向烛火,叫她来看看他。
  若是冤魂没能投胎,来他身边看看他。
  “小砚,”夜风吹过烛火,微微晃动的影,卢良欣喜道,“是你来了吗?”
  “是我太蠢了,我当初……”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砚嫁到赵家去。
  本来他以为小砚会过上好日子的,起码富贵一生,可谁知不过四年——
  四年而已。
  柳家栖砚就入了棺材,被钉死在赵家,赴了黄泉。
  卢良劝自己耐心些,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再等些时日万无一失之时,一举覆灭赵家,祭奠栖砚亡魂。
  赵家三少爷的院落里,赵元白拿来帕子细细地给青蘅擦头发。
  他擦得太轻柔,青蘅嫌慢:“我的头发少爷这么珍惜……”
  赵元白笑:“困了?”
  青蘅不说话,垂下眼不答他。
  有些时候赵元白猜准了青蘅的心思,青蘅就装傻,赵元白拂过她湿润的发:“老是这样。”
  “你害怕我看穿什么。”赵元白亲昵地问。
  青蘅从他怀里出来,立直腰背:“少爷老起坏心。”
  赵元白呼吸灼热了些,他扭过头,不敢看青蘅。
  青蘅蹙眉,不过随意说上几句话,也起了这般兴致,跟掉淫.窟里似的。
  坏。
  她不要他擦头发了,拿过帕子随意揉擦就要去睡。
  赵元白也不管,只等青蘅睡下,才慢慢到床头搂住她,继续给她擦头发。
  傻。
  就这样睡明儿一早准头疼。
  青蘅捉住帕子,睁开眼瞧他,果然坏,脸离她越来越近了,想做什么?趁人之危的家伙。
  赵元白笑着吻吻她眉心:“傻。”
  他还能做什么,这么晚了,他可不会闹腾好阿蘅。
  青蘅懒得理他,自顾自睡去,只希望明天醒来时看不见他。
  大少爷院里,烛火亮堂。
  赵元桢放下书目,问别骅:“你说说,今儿三弟在祖父房里如此大言不惭,祖父仍然包容了他,丝毫不怪他,别骅,同样是祖父的孙子,可为何祖父打小对三弟如此不同?”
  别骅思索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赵元桢微微一笑:“三弟可是害死了母亲,让我打小就没了娘亲,可整个赵府竟只有我一人在意。”
  “二弟蠢钝如猪也就罢了,可听闻祖父当年很疼爱儿媳,将已逝夫人的珠宝箱子都给了娘亲。”赵元桢一直以来都很困惑,“一个害死母亲的孩子,是不祥,祖父为何毫不在意,反倒对三弟倍加疼惜。”
  赵元桢觉得可笑:“他在房里说什么把二弟剐了,把大哥吊死,你说说,这样的弟弟,该不该偿清他的罪孽。”
  别骅猛地跪了下来,不敢答。
  赵元桢叫别骅站起来:“若三弟能安生些就好了,如别骅一样,让我省点心。”
  赵元桢摆了摆手,别骅心惴惴地退了出去。
  赵元桢从怀里取出绢帕来——心祈菩萨。
  青蘅在渴求他呢。
  他怎能让她好等。
  第9章 人尽可夫
  赵元桢半夜来到祠堂跪下。
  他看着上面的牌位,他的娘亲冷冰冰地在上面摆了十五年。
  很小很小几乎都记不得了,可他闭上眼时,好像仍然能感受到娘亲的怀抱。
  娘亲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候,就是怀上赵元白之时。
  小手小脚的赵元桢跑过去,问娘亲为什么哭。
  娘亲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丫鬟说里面是他的弟弟,他又要有一个弟弟了,他的亲人越来越多,陪他玩的兄弟姐妹会越来越多的。
  可娘亲总是落泪。
  无知无觉地就开始往下掉泪珠。
  他用手掌接住,说他不渴,不喝,奶水不要喝了,泪水也不喝。
  他院子里的小草不渴,开出的小花也不要阿娘的眼泪。
  阿娘别难过。
  娘亲抚着肚子,突然脸上出现一股决绝来。
  她站起来,似乎要把自己摔下。
  丫鬟赶紧扶住了她:“夫人小心,月份渐渐大了,静养为好。”
  娘亲推开丫鬟。
  小小的赵元桢突然抱住阿娘的腿,摇摇头:“阿娘,我们去床上躺躺好不好。”
  他害怕。
  阿娘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弟弟。
  他看出来了。
  他谁都不敢说。
  柳栖砚看着自己低低矮矮的孩子,还没有板凳高。
  她笑:“小桢,你先去好不好,阿娘等会儿就来,阿娘等会儿给你讲故事听。”
  “不,”他摇头,“不要,阿娘现在就和小桢去,去床上躺躺,睡觉,困了,小桢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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