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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青蘅垂着眸,她说外面下了雪,好大好大,她不想出去。
  瑾王依她,让人把马牵到这院落来。
  “你只需稍等,所有的事自有人替你去做。他们的心血、他们的命,只要你一句话,便捧到你面前来。”瑾王说,这就是权势。
  他在诱惑她。
  当王妃是很好的。
  比一个丫鬟自在多了。
  “锦衣华服,不过最浅层的供给,有更多好东西,到你身边来,只求你流连一眼。”
  青蘅抬眸,静静看他。
  “若我因外物爱你,你便开心吗?”
  瑾王抚上她脸颊,手心有点凉,冰着青蘅了。
  “我能提供的外物,也是我,离了我,你还是那个小丫鬟。”瑾王低声道,“没有人护着你,落到秦楼楚馆,阿蘅至多也就成一代名妓,千百人把你尝遍,又有何欢乐可言。”
  威胁她。
  恩威并施啊。
  青蘅偏不退缩:“千百人?老弱病残,高矮胖瘦,我比佛祖还佛祖了。祂不过割肉喂鹰,而我……把躯壳丢泥里让人踩,供人践踏,做猪做狗,砧板鱼肉,下辈子,恐怕皇帝也能当当。”
  瑾王掐住她脸颊,不准她胡言乱语。
  “你的命不想要了?你践踏我也罢,涉及皇兄,无法善了。”
  青蘅偏不怕。
  她没有见识过皇权的可怕,面前的天潢贵胄还乞求着她的爱,她嚣张、固执……可在瑾王严肃的目光下,她垂下眸,反思了下。
  瑾王松了手,搂住她,安抚她。
  青蘅道:“这么说,我便是嫁给你,这天底下还是会有人,能要我的命。”
  瑾王笑:“皇兄怎会杀自己的弟媳,杞人忧天。”
  青蘅抬眸看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道:不是杞人忧天,你的终究是你的,兄长是你的兄长,权势是你的权势,等你厌恶我那日,说不准我的下场比当妓.女还惨呢。
  她不可信他。
  可真好笑,也挺好玩,为什么有权有势的不是王妃,不是她自己,非得是这些男人。
  非得躺在他们身下,被贯穿,才能攀附他们身上,被施舍。
  千里宝马牵来了,浑身白得近乎要发光,在雪地里也极其耀眼。
  实在漂亮得没话讲。
  青蘅愣愣地看了好久,才道:“若我是将军,骑这匹马,绝对蒙混不过关了。”
  这样扎眼,天生引箭,刺猬啊。
  “它真能日行千里?”她只是看着,就不舍得了。
  瑾王道:“可以一试。”
  青蘅怔了会儿,连忙摇头:“还是不要了。”
  跑断了腿,死路一条,活不了。
  又不是军情紧急,又没有狼烟燃起,何必用它的性命去试,去验证一个王爷言语的分量。
  瑾王问她想给马取什么名。
  青蘅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便是:“珍珠。”
  “它好像珍珠,”青蘅笑,“对不对,好漂亮。”
  她脱开瑾王的怀抱,走到珍珠面前,马儿打了个响鼻,青蘅直笑。
  她兴奋道:“它是我的。”
  她头一次意识到权势的美妙之处,不仅在于生活得更好,还在于攻击、占有、侵夺、压迫、盘踞……
  上风。
  主宰。
  而不是被迫跪下,伸开手,祈求一点餐食与安宁。
  “如果我砍下它的头,”青蘅蓦然古怪地问他,笑得却依旧温暖,“我还能拥有更多吗?”
  瑾王站在原地,他看见她眼里的光芒,像把火。
  他纵容了她,一步步上前,将腰间的剑给她:“可以,但得你自己动手。”
  青蘅看着手里的剑,握住。
  她转头看珍珠,马儿焦躁不安,欲踢马蹄,却被牵马的人制住。
  青蘅大笑起来,她持着剑艰难爬上马背:“它若敢摔下我,我就杀了它。”
  沐浴它的血,解这天地的冷。
  “珍珠,”她唤它的名,“我的。”
  她决定其生,其死,可怜的马儿,本该自由自在狂奔成野马,如今也不过成了一件讨她开心的家养物件儿。
  她抚着马颈、鬃毛,雪花飘摇,天地覆白,唯独身下马儿温暖血热。
  它慢慢走着,不急不缓,仿佛漫步云端,浑无千里宝马的狂劲儿。
  瑾王接替了牵马的人,牵着马儿在寺庙里慢慢溜达。
  哪怕有路过的人看见,他也不在意。
  雪飘着,寺庙愈发地冷。
  青蘅浑身的狂欢劲儿渐渐清淡,如雪飘融,她浅笑:“既然属于我了,该珍惜才是。”
  珍珠、珍惜、真心、真假……
  夜晚,瑾王吻上她的时候,她没有推拒,反而有几分沉溺。
  她抱住瑾王的背,真希望瑾王也是她的马。
  瑾王毕竟没甚经验,唇齿相依吻了半晌便有些枯窒,青蘅不肯放开他。
  她教他。
  教得他神魂颠倒,面色潮.红。
  一吻过后,瑾王喘着气,骂她:“荡.妇。”
  青蘅笑着抚上他唇瓣:“奸.夫,贱人,我的贱骨头。”
  唇好红,又暖又润,青蘅把指尖探进去,命令他:“吻我。”
  瑾王眼眶的红生出点媚意,他发狠地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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