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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幽觉道:“花魁?”
  青蘅自知失言:“我啦我啦,没说你。”
  幽觉唇角又微微地有了向上的弧度,青蘅瞧见了,指尖碰了碰。
  幽觉静静地等她碰完,才攥住她捣乱的手。
  青蘅垂眸,泪慢慢止住,她道:“我也说不清,你不喜欢我的美色,我反而有点安心。”
  “坐怀不乱,你要成圣了。”青蘅笑,“是我帮你成就的,不要忘了照顾我。”
  冰糖葫芦好了,幽觉取过一根,递给青蘅:“你的赏。”
  青蘅不接,她不需要赏赐。
  幽觉迟疑了会儿,试探:“你的糖?”
  青蘅这才笑眯眯接过,一口一个:“你也吃,药好苦,我们都吃点糖。”
  幽觉不吃,青蘅塞了一个给他。
  幽觉微蹙着眉尝了。
  竟也不赖。
  青蘅抚过他眉心:“吃糖,要开心点。”
  把药的苦都驱散。
  只留下甘甜。
  “你拥有好多好多,”青蘅直白道,“我也想要。”
  “我会照顾你,”青蘅跟他交易,“你也照顾我,好不好。”
  过了半晌,幽觉才道:“你是王妃,阿弟会照顾你。”
  青蘅道,还没成婚,算什么王妃。
  “我见着更好的了,我就想要更好的。”青蘅质问他,“你不是最好的吗?”
  幽觉只笑着。
  皇权是,黄泉也是。
  他不是。
  漱了口,幽觉口腔里的甜淡了。
  习惯了苦,不觉得甜是甜滋味了。
  青蘅不想甜味散,却怕牙疼,只好老老实实漱口。
  她搂着幽觉的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王爷见到,要杀我。”
  幽觉道:“那就杀你。”
  青蘅气:“你不拦?”
  幽觉道:“不拦。”
  青蘅疑惑了。
  怎么不按套路走啊。
  幽觉又笑起来。
  听着唱戏人的戏,真真假假,真真切切,哀怨泪流。
  他听得情真,心却安静。
  青蘅不准他笑,又看她笑话了。
  不要,不准看她笑话。
  “我哪句话说得不对,我的眼泪不够真实吗,我流泪的时候不好看吗,”青蘅委屈,“我妆都卸了,情真意切,你却笑。”
  幽觉点评:“走身不成,走心了。”
  “只可惜是颗七窍玲珑心,四处漏风,兜不住情。”
  损她,又损她!当皇帝了不起啊。
  你是看客,我还名角呢。
  青蘅微笑:“我说过会给陛下唱戏听,唱得如此动人,尽职尽责,忠心耿耿。”
  她越挫越勇,绝不服输。
  “明天,再给陛下唱新戏。今天我要睡觉了,”她打了个哈欠,“好累。”
  她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装得不像。
  可没过多久就真睡了过去,呼吸声小了,殿内安安静静。
  幽觉侧身望她。
  望这女子。
  天真古怪机灵怯弱,又天不怕地不怕死也要赢。
  他轻叹一声,给她盖了下被子。
  没过一会儿,又把盖上的被子掀开。
  他不照顾她。
  若得了风寒,那就在夜里死去。
  可临睡前,幽觉又把被子分过去了。
  等不好玩了再死,没戏唱了再亡,不急。
  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梦里有妈妈搂着她。
  她看不清妈妈的面容了。
  路途太远,死去的仆从太多,除了老爷的尸身拖了回来,其余的都埋在当地了。
  可她知道就是妈妈搂着她。
  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一样。
  妈妈不温柔,一点都不温柔,可是也有温柔的时候。
  她会抱着她,哼起不知名的歌谣,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就乐意抱着她。
  那时候青蘅只是个小孩子,很小很小都不记事。
  再漂亮的小孩子也只是个孩子,带不来什么价值。
  赵宅里又多了一个家生婢,等大了就配给奴隶,再生一串小奴隶。
  所以阿娘恨。
  也恨她。
  直到她被挑中送到三少爷身边当丫鬟,有了一丝一毫不做奴隶的可能,妈妈的恨意才消减了几层。
  冰冻三尺,她快看见冰层后面的阿娘了。
  可她死了。
  死得毫无价值。
  人的命太脆弱了。
  而她要活。要活得很好很好。
  谁有最好的,她就抢过来,毫无廉耻、鄙弃道德、没脸没皮只剩骨架也抢过来。
  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她。
  第二天她在宫里溜达,碰见了皇后娘娘。
  她突然就好想使坏,她说坏话。
  她笑着对在宫宴上保护她的皇后娘娘说:“我喜欢你的位置。”
  她希望皇后娘娘骂她一顿。
  可皇后娘娘只是柔柔地搂过她,擦她眼下的泪。
  “别哭。”
  青蘅忍不住了,一定是做了噩梦,吓坏她了,她才会一边找茬一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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