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根基?”青蘅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树的枝丫一层又一层,有的在上有的在下,更有的只是在这勃然大物的阴影下求存。
所有人都习惯了江山里有一棵大树,所有人都攀附着大树指望得到树叶上的雨露。
哪怕旧的树倒了,发出无数的小树芽,群雄争霸逐鹿中原乱世百年,也最终只会有一棵大树的根长满江山。
或者,江山分裂,各自为政。
总之,一片天地里,好像永远有那么一棵大树。
它稳居中心,它的树根却蔓延天下。
除非连根拔起彻底铲除,否则永远都在轮回。
但这跟青蘅没有关系,她要的是发展、壮大、操持权柄,而不是想着铲除这权力。
青蘅另起了一个故事:“如今骓奴就像一艘大船,即将抵达金光闪闪的权势金库。上面站满了人。”
“骓奴想停下,他们也不会停下。除非我就站在金库里,由我分给他们,将人吸附到我这条船上?”
“可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异心,骓奴至少从我,他们或许要钻空我。”
幽觉笑着抚过青蘅的长发,将她略微凌乱的一缕发理顺:“分而击之,有用的留下,无用的剪除。况且想要上位的太多了,何必从霍骓的船上挑。先用他稳住局势,再分解他、拆除他。将不肯归顺于你的——”
幽觉的笑意幽深了几分:“通通杀了。”
青蘅感触到幽觉的杀意,也跟着笑了:“哥哥真坏。”
如今朝堂上都是骓奴手下的人,没办法撕出条口子来。只能等待时机,一点点啃噬,直至将班底换成自己的。
记得大少爷说,要帮她?
大少爷,或许就是那艘船的破绽。
船有了破洞,也没人发现没人修补,直到洞越来越大,水势不可挡,船将沉之际……死了人骓奴一定会伤心,她会好好安慰骓奴的。她最爱的丈夫。
江山里若不能同时长起两棵大树,她最爱的夫君就做她怀中的鸟好了。
她会爱他的。深爱,最爱,无与伦比的爱。
在杀意与爱意交杂的落差里,青蘅竟起了性玉。
她抚上哥哥的面庞,恨他是个病秧子。
她想夫君了,好想好想。
她只能化性玉为爱玉,将一番情意写下,鼓励夫君荡清天下,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江山。
她从前不爱骓奴,现在真的好像,要爱上他了。
一无所有的她无情无爱,逐渐拥有的她,爱意泛滥成灾。
一年来皇宫剧变,青蘅走出帝王寝宫,扫雪的却仍是赵元白。
他命大,宫里死去的人里没有他。
真要成个扫雪僧了。
青蘅咬唇,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把赵元白牵到了暂住的宫殿里。
赵元白静静地任她施为。
青蘅问他是不是傻了:“还是痴了?”
赵元白道:“你需要我了。”陈述的语气。
青蘅恼:“你可真乖,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找我。”
赵元白眉眼弯弯:“讨人嫌的事,我以前做得太多,现在安静多了。”
青蘅咬唇,她不想跟他叙旧,她只是心痒。
他是个太监,她跟他发生些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青蘅直接将一箱子情爱工具推到了赵元白面前,冷漠道:“伺候我。”
赵元白道:“若我不呢。”
青蘅道:“那就换人。”
假手他人的事,赵元白不做。
热水洗净,赵元白如同侍奉佛祖,一双手捧着香插进了香炉。
烟从青蘅的口中呼出,她红醉的脸比夕阳迷人。
她是这天地唯一的神像。赵元白抚过她身躯,拂去尘埃。
他虔诚地侍奉她,却在绝望的边缘垂下身,试图吻她。
得到的不是亲昵与缱绻。
青蘅厌弃的一眼,逼停了赵元白。
青蘅喘着:“你不是我夫君,你只是工具,少爷,不得越界。”
“这就是你的报应。”青蘅笑,谁叫他关着她,不给她,如今主次颠倒,她也不会给他的。
赵元白的手终究是带上了怒意,青蘅快乐得快接近痛苦的边界。
她身躯不由自已往后逃,却被攥住了七寸,进不得退不得,只能一江春水泪流。
说不清到底是乐是苦,青蘅流下的泪,赵元白舔舐而过。
青蘅灵魂出窍,管不得他了。
沐浴过后,青蘅倦倦地躺在赵元白身边。
赵元白擦拭着她湿哒哒的头发。
青蘅道:“我好像突然,没那么爱我的夫君了。”
工具也能满足她的性玉,夫君也能成为她的工具。
那夫君与工具……青蘅痴哀地笑:“我好像……”
她伸出手去:“在改变。”
她说不上好或不好,但她确实痛快多了。
心里面,好安静,好安静。
庞杂的都成了尘埃,只在炽热的光芒里,有现形的机会。
她伸出手去,攥住虚无。
皇后宫中。
有妃子忧心地劝皇后早做打算。
“前头的王妃,如今的贵妃娘娘,连孩子都有了。”妃子道,“眼见着是要做摄政的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