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玻璃糖纸的摩擦声突兀地传来，简渲低着头，望着自己两手之间放着的糖果。
  是简渲读小学的时候文具店里面经常放着的糖，亮晶晶的糖纸，里面的糖是各种各样的水果味。
  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简渲不知道裴渐怎么找到这种糖的，他抬眼望着裴渐：“你在哪买的？”
  裴渐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就在南城小学门口那个深巷子里面，里面有家店，我小学的时候就开着的了，本来想碰碰运气看看这家店还在不在，结果还在。”
  简渲把糖纸剥开，将糖含进嘴里，是哈密瓜味的
  听见裴渐这么说，简渲惊异地看着裴渐，开口：“你也去过那家店啊？我小学的时候奶奶经常带我去那买辣条吃。”
  “这么巧啊？小学高中都和我一个学校，不会初中也是吧？”裴渐听见简渲这么说，自然也猜出来了简渲小学也是在自己读的小学读的。
  “初中肯定不是，”简渲肯定地摇摇头，又不经意地感慨道：“我都快六年没吃辣条了。”
  “你奶奶不让你吃了？”裴渐说。
  简渲嚼碎在嘴里快要融化的糖，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那到不是，反正就是没吃了。”
  裴渐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低了一个度的气压，他有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好奇去问这种敏感的话题。
  简渲也不再提这件事了，把一开始的英语试卷翻到完形填空，然后放到裴渐面前，开口：“不讲了吗？”
  裴渐觉得如果简渲和自家咪咪一样有耳朵的话，大概已经趴在脑袋上糯叽叽的了。
  原本男生眼睛里还亮晶晶的光也被坏情绪吃掉了，裴渐叹了口气，将放在桌上的文件夹和笔记本收进了包里。
  简渲被裴渐的一系列动作搞得愣住，直到裴渐拉着自己起身以后简渲才找到了自己的说话系统。
  他连忙停住脚步。
  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着自己走，裴渐转身，就听见简渲的声音响起：“不学了吗？为什么要走？”
  裴渐又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放在简渲毛茸茸的脑袋上，再次拉起拉起男生的手腕，只不过这次带上了解释：“带你吃小垃圾零食。”
  简渲拿下放在自己脑袋上的糖，大步走到裴渐身边，把糖塞回了裴渐兜里，“不吃。”
  “简渲，如果你脸上有天气预报，那现在就是晴转暴雨，我想让暴雨转晴，不可以吗？”裴渐直接把兜里的糖都塞进简渲的手里。
  简渲被裴渐说的愣住，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声嘟囔道：“很明显吗？”
  察觉到身后的人终于没有把所有力道都用在脚上，裴渐这才开始拉着简渲往图书馆外走，边走还边说道：“嗯，特别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图书馆里面把你打了一顿。”
  特别特别夸大，但简渲真的信了。
  “我没注意，抱歉。”简渲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裴渐有时候觉得简渲真的很小孩子，明白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自己在开玩笑，只有当事人，觉得他说的话很真。
  特别真那种。
  “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不该是我吗？跟个搜索键一样问你这些没必要的问题，害你不开心。”裴渐说。
  简渲摇摇头，看着自己手里满满一把的糖，说道：“可是我不该生气，还把糖很用力地塞你兜里。”
  裴渐停下脚步，简渲却没有注意，径直撞上了裴渐的肩膀，简渲两只手都没空，他只好疼得蹭了蹭裴渐的肩膀，声音有些气音：“你停下干嘛？”
  两人已经走出了图书馆，离裴渐停车的地方不是很远，大概还是早上，周围没有特别多的人。
  裴渐松开拉着简渲的手，这次他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平视简渲，而是盯着男生的头顶直接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是自己的错？我已经承认错误了，为什么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你生气是应该的，这是你在我问出不该的问题后世界允许你拥有的情绪。”
  “简渲，我觉得比起让你听我佯装撑成同龄人对你说的话，好像更适合听我作为一个年长者的话。”
  “如果你一直都觉得什么都是你的错，那你为什么会打架？不是因为受委屈了想找回来吗？你既然都能分辨谁对谁错，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年长，你就分辨不出来了呢？”
  所有的一切都被挑破，简渲指尖动了动，他没正面回答裴渐的话，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打架的？”
  裴渐被他生硬转移话题的方式气笑了，“遇见你那天晚上，你都是指骨有伤，很明显是手掌握拳以后形成的淤青，是个人都能猜到吧？”
  “哦。”简渲不说话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腿像灌了铅一样僵在地上动弹不得。
  直到水泥地的颜色有些润湿，裴渐才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弯下了腰，捧起简渲的脸，擦了擦男生眼下的泪，声音没有刚才那般强硬，放柔了几分，“怎么哭了？嗯？”
  简渲没有说话，想把脑袋从裴渐手里挣扎出来，却发现自己压根没裴渐力气大。
  裴渐伸出大拇指抹着男生的眼泪，简渲的睫毛也湿漉漉的，裴渐抚上简渲的眼皮，低声说道：“闭眼。”
  简渲还没反应过来，裴渐就把自己的眼皮抚了下去，直到睫毛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男人的手才离开自己的眼睛。
  视线终于恢复了明亮，简渲缓慢地眨了眨眼，就听见裴渐说道：“为什么哭，简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