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简渲，你是想让我觉得你很自私恶毒吗？”裴渐说道。
  裴渐似乎预判了简渲下一秒的动作，伸手扭过了简渲的脑袋，指腹抹去一滴刚刚悬挂在简渲眼底的泪。
  “没有。”简渲说道。
  裴渐气笑了，他捏住简渲的嘴巴，说道：“有人说过你嘴硬吗？”
  简渲扯下裴渐的手，“裴渐，我以前也很幸福的。”
  裴渐知道简渲还想说些什么，也没插嘴。
  “九岁以前，我爸是搞工地建筑的，我妈就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我那时候经常听见我妈晚上哭，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我九岁生日前一天，我妈不见了。那天，我刚好改成简渲这个名字。”
  “周围的邻居都说我妈和野男人跑了，只有我奶奶告诉我，我妈，是我爷爷从人贩子手里买回家的，就是因为我爸二十八岁了还没女人。我妈受不了跑了，我小时候恨过我妈，为什么不带我走，后来我就原谅了我妈，她能鼓起勇气逃出去就很好了，何必要带上我这个累赘呢。”
  “我妈跑走以后，我爸的工作也没了，因为使用劣质材料。然后，我爷爷去世了，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全家都靠奶奶的退休金养着，我爸成了酒鬼，经常打我，我记得有次，我爸把我皮下血管打爆了，皮没破，如果不是我奶奶发现把我送去医院，我可能早死了。”
  “十二岁，我爸出去闯荡了，五年没有回来，只有他时不时找我奶奶要钱的消息告诉我，他还活着。今年，他回来了。”
  简渲一股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快，似乎不愿让某个词汇在他嘴里多停留一秒。
  裴渐很安静地听着，中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算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等简渲说完以后，裴渐才伸-出手，把简渲搂进自己怀里。
  “简渲，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情怪你吗？还是因为他不断的给你的心理施压。”裴渐总是能抓住简渲说的话里的隐藏含义。
  “所以你觉得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差别，觉得我也是大坏人，简渲，不带你这样的，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裴渐的手揉上简渲的头，不带有任何旖旎的含义。
  只是在安慰一个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的小孩。
  简渲把头紧紧埋在裴渐怀里，闷声说道：“我没觉得你是这种人。”
  “小骗子，你心里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吗？”裴渐借着衣物的空隙，揪着简渲的脸。
  简渲沉默住，裴渐笑了一声，“没怪你，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有防范意识是好事。”
  “所以这次以后，能和我好好相处了吗？”裴渐说道。
  简渲没说话，只有他的脑袋在裴渐怀里动作，时不时左右晃晃，但又很快变成了上下摇晃。
  “我真的很做作哦。”简渲小声说道。
  周围江水不断翻涌的水声，裴渐半天没有说话，简渲似乎有些不安，他抬起头，想把脑袋从裴渐怀里挪开，可裴渐的手还没移开，死死按着简渲的头。
  “你干嘛？”简渲说道。
  裴渐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是很做作。”
  可现在的简渲根本没心思去琢磨裴渐的心思。
  “那我们绝交。”简渲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委屈。
  “你没听见吗？”裴渐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简渲被裴渐问的有些懵，“我能听见什么？我脑袋都被你捂死了。”
  “我的心跳频率。”裴渐说。
  “能不能说人话，不说就放我走，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简渲用头轻轻撞了一下裴渐的胸口。
  下一秒，他就听见耳侧传来裴渐缓慢的心跳频率。
  很慢，根本不像灵长类生物正常的心跳频率。
  “听到了？”裴渐这时才松开按着简渲的脑袋的手，继续补充道：“人的心跳频率缓慢，大都是因为情绪低落导致，简渲，我只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的心脏在因为你难过。”
  简渲愣住。
  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裴渐这种说法。
  但他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说法对他来说很有效。
  简渲抬起头，和裴渐那双和常人不同的瞳色对上，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上裴渐的下眼睑，“我都告诉你我的秘密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个？”
  “想知道我眼睛为什么是这种颜色的？”裴渐说道。
  简渲眨眨眼睛，说道，“嗯。”
  “我生下来的时候眼睛就是雾蓝色的，医生说是因为色素细胞少，眼睛颜色就浅。”裴渐解释道。
  简渲的眼神有些羡慕，裴渐自然也看出来了，他问简渲：“喜欢啊？”
  简渲上下晃了晃脑袋。
  “那我扣下来给你？”裴渐轻轻笑了起来。
  简渲摇摇头，对裴渐的这种提议表示强烈的拒绝，“那还是算了，还是长在你脸上好看。”
  裴渐拨了拨简渲额前的碎发，说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简渲抿了抿唇，他以前没和别人说过这么多，有些害臊，“好点了，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事情。”
  简渲的眼里倒影着裴渐的脸，还有裴渐身后的一闪一闪的星星。
  男生纤长的羽睫随着眨眼的频率一扫一扫，像是扫在了裴渐心上。
  裴渐伸出手，心里软得不行，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声，明明刚才还说自己因为简渲难过，可一看见简渲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裴渐又忍不住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