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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红 第36节

  身着浅蓝制服的侍应生登记后,取走它,忍不住给同事看了眼这漂亮优雅的蝴蝶结缎带,才走向楼梯,送给住在顶层套房的客人。
  穿着珊瑚红睡衣的叶简荷,刚结束视频,合上电脑,刚想休息,又一眼瞧见侍应生刚送来的东西。
  双层蝴蝶结的手打缎带,漂亮规整,十分精致。
  叶简荷顺手拿起,拆开蝴蝶结,瞧见里面崭新的画册和手写信。
  “字写得不错,”忍不住赞扬,叶简荷看完信,重新拿起画册,随手翻了翻,“……嗯?”
  字写得不错,信也写得很好,不是冷冰冰的模板;叶简荷看了许久画册,沉吟片刻,用手机打去电话。
  “洗砚,”她说,“等会儿帮我去店里买三件衣服,吃饭时顺路带给我——等会儿我把货号和店铺地址发给你。”
  另一侧,网球场的公共休息室中。
  “好,”叶洗砚说,“还需要其他的吗?嗯,八点见。”
  他收起手机,坐在对面的张楠还在试图劝说他:“洗砚,我知道,你当初辞职,就是因为前公司反对你做手机游戏……我不是要限制你,只是,咱们得从实际出发,对不对?想想看,这个时候,你不趁着《四海逍遥》的成功出续集,也不过问《四海逍遥》的ip授权、影视改编——还要一门心思地继续研究手机游戏——好,我承认,现在市面上几款小游戏是挺成功,但这也还是休闲类游戏——谁会为手机游戏花那么多钱?你想过没有?手机屏幕太小了,目前的网速也负担不了你所说的那种游戏运行和加载——”
  叶洗砚将手机推给他。
  “看看这个,”叶洗砚说,“这是苹果公司六月八日在旧金山发布的新产品,这个月的二十五日会正式在中国市场售卖。”
  张楠拿起手机:“苹果?不是,我说,洗砚,咱们做手机游戏,也得优先考虑适配诺基亚的塞班系统吧?”
  叶洗砚示意他先看看手机。
  “我知道你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手机也不能光看好,还得是性能……”张楠点了几下手机,随意点开上面那个《愤怒的小鸟》,不多时,愣住了,“这……”
  “刚看完发布会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你,”叶洗砚平静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关注它的销量,也用了一个月,张楠,别固步自封。手机的更新迭代只会越来越快,电脑游戏市场将会被替代。想想看,未来几年,人在等公交的时候、在地铁上,随时随地,都可以掏出手机玩游戏。”
  张楠沉默了。
  “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叶洗砚起身,他说,“最好在下周一前给我答案——这个手机你留着用,不用还我,希望它能让你改变主意。”
  离开公共休息室后,叶洗砚去了一次网球场。
  千岱兰仍旧不在。
  雷琳正在教新学员,看到叶洗砚后,笑着和他打招呼:“叶先生,谢谢您送的药和祛疤膏,王庭和我都用过了,确实很好用,但是太多了,我们俩——”
  “岱兰今天也没来呢?”叶洗砚看了眼网球场,“她怎么了?生病了?还是不舒服?”
  “好像是说这几天忙,”雷琳说,“我昨天还说给她也送份药,她说不用了,这几天忙,估计要等闲下来后才能打网球。”
  “这样啊,”叶洗砚颔首,“谢谢你。”
  雷琳问:“叶先生又想练习混打了吗?我可以打电话给她。”
  “不用,”叶洗砚笑,“我只是问问。”
  和雷琳告别后,叶洗砚独自离开网球馆。
  刚出门,冷不丁瞧见一个和千岱兰极为相似的背影,穿着和她第一日时同款的白色连体百褶网球裙,也扎了个同样的高马尾。
  叶洗砚脚步一顿,瞧着那背影,怔了一下。
  不过片刻,他又自嘲一笑,稳步离开。
  杨全和车一起在外面等着。
  他戴着眼镜,眼下贴着眼膜,眼皮上也涂了一层东西。
  “祛黑眼圈的,”杨全说,“洗砚哥,你说我这几天黑眼圈好点儿了吗?”
  “很好,”叶洗砚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
  杨全心满意足地问:“去新荣记?”
  “不,”叶洗砚说,“去jw……”
  杨全回头:“什么?”
  叶洗砚递给他一张名片。
  “去这里,”他说,“拿几件衣服。”
  杨全看清楚那名片。
  上面印着mila,手机号码,店铺地址,边缘微微起了一层纸张特有的毛屑,像被人用力摩挲过。
  这名片很眼熟……记起来了。
  杨全有印象。
  去年,他接千岱兰去参加叶熙京的升学宴,千岱兰随身带了很多这种名片,坐车时还笑眯眯地告诉杨全,她要去“拓展客源”。
  她还给了杨全一张。
  只是后来,杨全怎么都找不到。
  杨全从后视镜偷偷看,只看到叶洗砚闭目养神,面容淡然。
  放下名片,杨全感慨,千岱兰这种能力,真是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
  叶洗砚在车上睡着了,直到杨全将车停到停车场后才醒;去乘电梯的时候,有个穿着jw店制服的女孩握着手机哭。
  叶洗砚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制服上的员工铭牌,刻着“ava”。
  “哥哥,我想辞职了,我不想在这里干了,”ava抱怨,“真干不下去了,店长凶巴巴,动不动就扣我工资;业绩要求也高,我不能全靠哥哥你和朋友帮我完成业绩……最最最讨厌的,还是店里的mila,就去年刚到店的那个女生。”
  杨全悄悄看叶洗砚。
  叶洗砚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
  电梯到,三人一同上电梯。
  “就是她,”ava低头抽泣,“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了业绩能做到什么地步,低声下气,什么人都去讨好,什么人都去攀关系谈交情。我太讨厌了,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她以为自己招财猫啊?她有什么啊她,之前我写信投诉她学历,店长都帮她解释说业务能力过硬所以破格录取……什么业务能力过硬啊,不就是靠抢客人吗?她已经抢了走我一个客人了,今天还抢了一个……对,就是黄荣哥。”
  她哭的声音很大,委屈坏了:“黄荣哥到店前,mila突然说我衣服没熨好,店长就让我去熨大衣——等我出来,她就和黄荣哥有说有笑的了,还说晚上要请黄荣哥去吃饭,吃什么辽菜——烦死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出来给你打电话——哥哥,我不想在这里干了,求求你了,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吧。”
  叮。
  电梯到了。
  ava收起手机,擦掉泪,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补妆。
  不远处就是jw的透明落地大玻璃,刚出电梯的角度,能瞧见里面干净宽敞的中岛台,沙发上坐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身着制服的千岱兰站在他面前,一手拿一件衬衫,笑容灿烂,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又会冒出多少动听的谎言。
  那愚蠢的、轻而易举就被她欺骗的男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到晕头转向的浅薄家伙,被她轻松当作狗一样戏耍。
  前几天,有求于他时,千岱兰也是这么笑。
  只有用到时才会用心。
  叶洗砚冷静地告诉杨全:“去店里找她,就说是取叶简荷叶女士的裙子——刷我的信用卡,我把货号短信转到你手机。”
  没说“她”是谁。
  但杨全知道不会有别人。
  杨全接过信用卡,点头:“好的,洗砚哥。”
  他往前走了几步,犹豫几步,又回头,看到叶洗砚还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
  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淡。
  “洗砚哥,”杨全犹犹豫豫地安慰起叶洗砚,“洗砚哥,那天你说,不能岱兰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让我心里有数,我还记得呢……”
  他一字不差地复述:“你说,她对谁都这个样——您自个儿可别千万忘了啊。”
  第23章 原谅
  美妙的周五晚七点半,狭窄的小店,热腾腾的炖菜,小鸡肉炖烂糊了,一夹,肉干干净净地全部脱离了骨头,掉进干巴菌菇熬煮的浓香汤中。
  冷啤酒开了一罐,千岱兰一口吞,爽得打了个寒噤,听见殷慎言问:“花四五千块钱买一个包,你疯了?”
  “不是疯,”千岱兰纠正,“是必需品。”
  殷慎言看着她。
  “下个月去上海的培训,店长只带我一个人去,”千岱兰说,“她特意说了,要我穿得漂亮些。”
  殷慎言说:“你穿什么都一样。”
  “你听不懂话外音吗?”千岱兰认真地告诉他,“我知道我已经很漂亮了,但店长这句话的暗示,是让我穿能撑场面的衣服、带能撑场面的包。”
  殷慎言不置可否。
  他烟瘾很重,小方桌上放着一盒打开的烟,抽出一根来,本想含在嘴里,看到千岱兰盯着他的眼睛,又放了回去,无奈地将打火机抛到桌上。
  “你们店不是有内购吗?”殷慎言问,“怎么不带自己店里的包去?”
  “不行,”千岱兰摇头,她说,“衣服可以,但包不行……预算有限的情况下,肯定要一个认可度更高的品牌包。”
  jw的衣服,因为独特的设计和材质,在国内一线的女装品牌市场还能站得住脚,但包就不行了;一千块衣服和一万的包,一万的衣服和一千的包,人基本都会选择前者。
  毕竟衣服是消耗品,而一个包,可以用五到十年——如果保存得当,样式经典,用上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能消费得起chanel包的人,未必能消费得起它们家的成衣,也是这个道理。
  殷慎言眉毛都不抬一下:“喜欢什么样的?我明天带你去买。”
  “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我付得起这个钱,”千岱兰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找你借钱吧?”
  “我的钱留着也没用,”殷慎言看她,“虽然不太理解,你想要,我就给你买。”
  “我有钱!”千岱兰掰着手指,快乐地数,“我每天都去超市买打折后的菜和肉、水果、面包,自己做豆浆做早餐吃,不吃零食,去公立图书馆看免费的书……省了一年多,加上奖金补贴,刚好是一个包的价格。”
  殷慎言又开了一罐啤酒:“疯丫头,省一年多,就为了买个包?如果我是你,这笔钱就留着买好吃好喝的——去秀水买个a货算了,我看都长一个样,谁会去看你包真假?”
  “你认为都长一个样,是因为你没怎么接触过真包,”千岱兰说,“你当我没想过啊?我都特意跑秀水去看了,看了好几家呢,他们卖几百块上千的,还说是什么最高版本,其实都能看出来假——尤其是五金,颜色不对,假的都太亮了,也太黄。”
  殷慎言突然说:“你做这个工作,确实不好。”
  千岱兰侧着脸:“什么?”
  “我说过,你卖这么贵的东西,天天看这个,看那个,时间久了,也只认为贵的东西好,”殷慎言说,“一件衣服两三千,一双鞋子两三千,渐渐地,你就会感觉两三千不算贵,两三千也算不上什么——但这是你接近半年的房租,也是你半年多的伙食费。”
  千岱兰说:“我又没说两三千块很少。”
  “但现在的你已经看不上几块钱的t恤,也看不上十几块的裤子,”殷慎言说,“一年前,干这个工作之前的你,还和我说店里卖三四千的裙子简直是抢劫,一年后的现在,你已经能眼睛不眨地和我说,准备去买一个四五千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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