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好,我信你。”谢惊雪轻声道,算是对许青墨方才那句话的回应。
  当重剑逐渐降低高度,停留在祭台上时,许青墨一跃而下,他不忘回头伸手要搀扶一向在他眼中无比“柔弱”的谢惊雪。
  谢惊雪:“……”
  谢惊雪不由得轻叹一声,他有些后悔之前那般伪装,导致许青墨似乎对他留下了奇怪的印象。
  也不知道这误解何时能消除?
  谢惊雪觉得自己得好好努力努力了。
  谢惊雪思绪有些飘远,他拒绝了许青墨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为了打破许青墨对他的“刻板印象”,刚说完,谢惊雪就极其利落地跳下重剑,末了,他还不忘暗暗向许青墨递去一个眼神——“看吧,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只是,俗话说,给瞎子递媚眼,许青墨是瞎子,谢惊雪看向他时,他已经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谢惊雪自证了个寂寞。
  谢惊雪:“……”
  他的肩膀挫败地落下。
  另一边,许青墨正向唐年、宫遥二人走去。
  宫遥将几乎快要力竭的唐年从地上扶起,两人满身狼狈,正要踉踉跄跄走下祭台,但这时,似乎察觉到什么,唐年抬眼,与许青墨的视线恰好对上,只一瞬,唐年就像被烫到一样,仓皇而狼狈地撇开了目光。
  ——他清楚自己刚刚究竟做了多么卑劣的事情。
  从心底涌上来的浓浓愧疚几乎要将唐年淹没。
  他无颜继续面对许青墨和谢惊雪。
  唐年在宫遥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正要加快脚步,许青墨却已经站到了两人面前。
  宫遥以为许青墨是要兴师问罪,当即万分警惕起来,他上前半分,将唐年挡在身后。
  “逼谢惊雪跳下祭台的人是我,此事与唐年没有半分干系,你要是想替谢惊雪出头,便冲着我来……”
  宫遥平日明明总嘲讽唐年和云溥心是两个傻子,可关键时候,他却又护短,他稍稍张开手臂,炸毛似的将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鸡仔”护得严严实实,不许旁人欺负上半点。
  可惜唐年这个傻子一点也不珍惜他这一片好心,只见唐年摇了摇头,他轻轻推了一下宫遥,力道不重,但拒绝的意思已经足够让宫遥明白。
  “宫遥,虽然我们都是剑宗弟子,但你不用为了我和师兄这般牺牲。”
  说完,尽管再不愿意面对,唐年还是抬眼看向许青墨,但只一眼,他又难堪地低下了头。
  好半晌,唐年才艰难道:“青……”
  他本想叫许青墨的名字,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于是他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只道:“……许兄,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师兄也不会被抓,而我……”唐年声音逐渐艰涩,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唐年年岁不大,与不少少年人一样,他也向往着“仗剑天涯”的豪气。
  此前唐年也的确是那么做的,只是,这次下山,他却有了不同的经历,虽然是被逼,但唐年依旧成为了自己平日里最厌恶的那种人。
  唐年太过天真,此次的经历让他窥见了自己的另一面,在他对自己产生质疑的同时,他的道心也开始动摇。
  不过在许青墨看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虽然此刻唐年修为跌落,但人生不如之事十之八九,一颗不经历任何打磨的道心又怎会坚固。
  这是每个修行者必经的一课。
  “你!”一旁,看着强撑着从自己身后跑出来的唐年,宫遥气结,他本想拂袖说些不再搭理唐年之类的话,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半句说不出来,非但说不出来,他警戒的目光还紧紧落在了许青墨身上,假如许青墨作势要对唐年出手,他便能反应迅速,立即阻拦。
  不过宫遥的紧张想来要白费了,许青墨并不打算对他和唐年出手,听见唐年的道歉,许青墨只是摇了摇头:“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唐年将头埋得更低了,就像是听长辈训话的小辈一样。
  “不过……”许青墨话锋一转。
  宫遥眼神一紧,以为许青墨要动手了。
  谁想许青墨下半句话却让他和唐年齐齐呆愣在原地。
  “不过你师兄无事,你不用太过担心。”
  唐年怔愣了好一会,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他猛扑上前,死死攥住许青墨的袖子,呼吸急促地问:“师兄、师兄他在哪?!”
  远处的谢惊雪发现这一动静,目光幽幽从背后盯住唐年。
  只可惜唐年此刻只想问清云浦心的下落,至于来自背后的“危险”,则被他彻底忽视了。
  许青墨为唐年指明了方向。
  说起来,云浦心给许青墨寻踪符的的确确派上用场了,只可惜不是他救许青墨,而是许青墨救他,满打满算,还一共救了两次。
  唐年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精神一松懈,他的眼眶倏然就有些红了,深深看了许青墨一眼,唐年俯身深深行礼:“……多谢。”
  “等我找到师兄以后,我就上门向谢兄道歉。”唐年饱含愧疚道。
  宫遥的反应与唐年差不多,当他结伴与唐年匆匆离开后,祭台上便只剩下许青墨和谢惊雪两人。
  而许青墨还有另一件事要解决。
  他的目光平静转向祭台下的众人,小片刻后,本就有些按捺不住的修真者们听许青墨面无表情说:“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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