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因为老师我啊——是最强的。”
  桃绪没吭声。
  听了那么多遍“五条悟最强”,她偶尔会想,到底是因为五条悟的实力本就如此厉害,还是因为代表着五条悟这个人需要如此强大?
  至少,在这一秒,长泽桃绪可以确认的是——“五条老师,您觉得我之后能成为一名知名画家吗?”
  她唇角翘起的弧度很温柔。
  五条悟回答的语气也很温柔:“如果桃绪这样聪明又有天赋,还努力好好活着的女孩子都不可以的话,那这个世界也该完蛋了。”
  桃绪想,那可不一定。
  他们总是一口一个世界,但这世界又不是围绕着他们转的。
  哪怕世界末日来临,如果只有少数人知道,那绝大多数人所面对的,仍然还是寻常又普通的一天。
  直到末日降临,所有人,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会平等迎来死亡。
  无论是自私冷漠只想好好活着如她,还是吉野和眼前这类疯子,又或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管什么人呢,都平等地完蛋。
  她说她是个普通人。
  她本来就是普通人。
  不过这不妨碍长泽桃绪笑着感谢:“承蒙吉言,老师以后也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她说着,一闪即逝某个念头——死的时候,应该也是在众人簇拥下死去的吧。
  五条悟招了招手,走了。
  桃绪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很多人,很多人看着一个人,看着他只身走向地狱。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和直觉——那是她的画。
  画的是……五条悟?
  第34章
  画展前一天晚上。
  长泽桃绪尝试给伏黑甚尔拨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果不其然打不通。
  看在她的面子上……这其中也包括伏黑甚尔么?
  桃绪呼出一口气,感觉有些嘲讽。
  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担心伏黑甚尔会被五条悟杀死。
  那人是对她下了蛊吗?
  她是上辈子欠了伏黑甚尔一条命吗?
  气急败坏地丢了手机,长泽桃绪倒在床上,用枕头埋住脸,忽然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
  最开始认识这人的时候,小桃绪只是发现,待在伏黑甚尔会很安心。
  她喜欢伏黑甚尔的脸,喜欢给他画画,在他唇边的疤上绘上各种各样的线条,变成昳丽的花朵,变成神秘的符文……那个时候的她才多大。
  尽管知道这人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小桃绪也只是天真又傲慢的想着——不是就不是吧,反正他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一直保护着她,陪在他身边。
  然后他走了。
  没有复杂的理由,没有要去完成的工作,没有一点不舍——只是因为他觉得待在长泽家的生活没意思了,去东京玩了一段时间。
  桃绪生病给他打视频的时候,他在不知道哪个赌马场,哄她的方法是问她喜欢哪匹马,然后花了剩下所有的钱全投进去。
  赢来的钱,他给她买了一套昂贵但漂亮、还很适合她的肤色和气质的口红。
  生起气来的小桃绪让他坐下,随手拿了一支,气鼓鼓地在他脸颊上画了一只凶神恶煞的狗。
  伏黑甚尔一点也不生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耐心地手把手教着她,在自己的嘴唇上师范正确的涂口红的方法。
  他曲着腿,歪歪脑袋,笑容温和,绿色的狭瞳映着春季庭院里生机和幼小的女孩。
  他问:“好看吗?”
  小桃绪忘记了原本的恼怒,神使鬼差地缓缓点了点头。
  于是他将那只涂过自己嘴唇的口红举起来——用力碾碎。
  伏黑甚尔粗粝的指尖浮动着馥郁而浓艳的红色甜香,像是掐灭玫瑰花瓣里浓稠的血管,他笑盈盈从口红盒里拿出另一支,仰着头递给她。
  他的唇上还有着涂好的口红,颜泽绮丽,漫不经心的笑让违和感变得暧昧,尤其是唇角涂出去那点被手指揩过的柔和嫣红。
  男人语气满不在乎:“那支我用过,脏了,小桃绪用这一支。”
  “……”
  从那个时候开始,桃绪知道了,伏黑甚尔用过的东西都是脏的。
  刚上国中,妈妈就给桃绪安排了私人的专业生理课,科学地讲解有关性的各种知识。
  桃绪叫了津美纪一起去听。
  老师说人类之间的接吻拥抱可以缓解压力,分泌肾上激素让人感到兴奋。
  桃绪定义为廉价的安抚手段。
  津美纪因为那些生理图片和知识面红耳赤的时候,桃绪的想法也很简单——好丑。
  她轻易且鄙夷地把这一类行为,视同学校后门处卖的廉价且劣质的小吃。
  大量的便宜香料会掩盖住所有低劣的味道,给感官带来一瞬间的刺激,但再吃一口就能察觉出食材的差劲。
  还没有认清到这个世界的糟糕之处,对自己的本质也不够了解,从小在他人的吹捧和赞美中长大,作文上写要成为达芬奇那样的画家,为自己的全部而骄傲且高高在上的理想主义者——小桃绪那个时候还是如此。
  直到某一天,她看见伏黑甚尔口袋里印有唇印的手帕,不受控制地嫉妒和愤怒;
  直到某一天,她在聚会上撞见有人苟且,恶心之后,回去却梦见伏黑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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