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雾岛源司和牛岛若利讲话像是族群里蚂蚁只要碰一下触须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你说得对。”雾岛源司接住牛岛若利的话，“及川彻应该去白鸟泽。”
  牛岛若利顿了一下脚步，仿佛雾岛源司提前把他的话说了，他没词了。
  “他确实很幼稚。”雾岛源司点点头，说：“没想到你还挺认可他的，但他很讨厌你。”
  “……及川彻讨厌我吗？”牛岛若利微微睁大眼，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完全没有被讨厌的自觉啊。”雾岛源司笑了，终于找到机会把佐久早圣臣给他的话送给别人了，说出来还真的蛮爽的。
  牛岛若利还是很惊讶，他甚至有点委屈道：“……我一直以为及川彻和青叶城西只是竞争意识很强。”
  可能宿敌这个说法是及川彻单方面的。
  即使及川彻的优秀被牛岛若利认可，但谁会在意一直输给自己的手下败将呢？
  雾岛源司的笑让牛岛若利有点郁闷，平白无故发现自己被人讨厌了，谁也不舒服，尤其是他其实还挺喜欢及川彻的，他甚至还想和及川彻打球，如果及川彻能加入他的队伍，他也许能像父亲那样拿到春高的冠军。
  于是他停止脚步，转过身抿着唇，不高兴地看着雾岛源司，颇有闹别扭的感觉。
  “抱歉啦，我没有嘲笑你。”
  “那就好。”
  牛岛若利立刻被哄好了。
  雾岛源司自从发现牛岛若利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不打排球的时候，反而很迟钝，有时候说出的话还挺幽默的，有时候能把他逗笑，就真的很难讨厌他。
  就比如委托他帮忙看下大巴车的时刻表，这个人会把从头到尾看一遍，连车站广告都不放过。
  ——实在抱歉，及川彻，我对牛岛若利实在讨厌不起来。
  等到汽车快要来临的时候，牛岛若利又突然问道：“那你加入青叶城西之后，也会讨厌……白鸟泽吗？”
  “这和青叶城西、白鸟泽没关系吧，如果一直被一个队伍压着打，总是会讨厌的吧？这样才能解释青叶城西为什么讨厌白鸟泽，这种常识连我都知道。”
  “意思是讨厌？”
  雾岛源司远远看见巴士过来，招了招手。
  “你也太有自信了。”
  雾岛源司登上车找到位置，喷了喷消毒水坐下，看到车下迷茫的牛岛若利，把头和肩膀探出来，趴在窗户上，笑着对牛岛若利说道：“你觉得自己能一直赢我？”
  雾岛源司对他自信地眨了一下右眼，露出洁白的牙齿。
  牛岛若利仰头看着他的笑容，微微一怔。
  汽车启动，雾岛源司重新坐回去，只留下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在外面对牛岛若利晃了晃，又收回去。
  牛岛若利目视汽车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
  雾岛源司在汽车上收到岩泉的消息，他说他们今晚就回来，而且县赛就定在三天后，雾岛源司的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想要鼓起勇气直接邀请岩泉一来自己家吃饭。
  邀请别人来家吃饭这件事，雾岛源司只对佐久早圣臣做过，同时也去过佐久早圣臣家吃过饭。
  所以佐久早圣臣就是老妈嘴里[五个邀请回家吃饭的朋友任务]完成了五分之一里的五分之一。
  但是佐久早上次来家吃饭，已经可以追溯到初二了，历史悠久，而且自己之所以和佐久早能玩到一起，是被所有人评价为——两个人一个德性。
  不爱说话、没有朋友、‘洁癖’患者、被讨厌……以及很酷的孩子。
  佐久早圣臣和雾岛源司小学就同班读书，在二年级的时候成为同桌，原因是经过一年的相处后，全班同学没人愿意和佐久早圣臣与雾岛源司坐在一起，加之二人个子最高，就被孤立到最后一排，一坐就是五年。
  因为佐久早被不良少年弄脏桌子，雾岛源司及时递出消毒湿巾，然后二人一同教训了一顿不良少年，两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
  但佐久早很快发现那些不良少年时冲着雾岛源司来的，他只是被他波及了，实惨。
  但三年级的时候佐久早开始打排球，雾岛源司便和他说了再见。
  塑料洁癖患者的友谊。
  雾岛源司：“老师，佐久早身上有橡胶的味道，而且手有点脏，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了。”
  三年级的佐久早圣臣竟然因为这句话伤心得当场哭了，在看到雾岛源司不解的眼神后，还要和雾岛源司打架。
  我说的实话啊——为什么生气，而且打排球就是很脏啊。
  后来，佐久早告诉他，他哭是因为他认为雾岛源司比他爱干净，比他做事认真，他发自内心的认可雾岛源司，结果被雾岛源司嫌弃后，怀疑人生才潸然泪下。
  而且那一天，是他学会了扣球、打排球打得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发自肺腑觉得‘打排球真好玩’的一天。
  雾岛源司的一句话同时侮辱了排球和他自己，情不自禁动手了，而他动手的原因是想用没洗的手摸雾岛源司，以此来报复他。
  于是俩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真的、坐在一起，一句话都没说过，但雾岛源司再也没有闻到佐久早身上除了消毒剂、酒精、苹果味沐浴露、薰衣草洗衣液以外的味道了。
  但同学和老师依然将两个人并列称呼，这是两个很酷的三年级小学生。班主任五反田亚美总是在办公室摇头叹息——啊，那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