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不想让及川彻变得可怜，明明是为了赢才一次次站在球网一侧的。
  雾岛源司和谷地仁花走过北川的某条小小支流的河提，斜阳夕照，给宫城县青叶町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辉，不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雾岛源司将自己缩得更厉害了，半张脸埋进外套里，盯着路面，几乎因循本能在朝前走。
  气温渐渐凉了下来，谷地仁花惊觉自己的先见之明，穿厚点好啊！
  然后她就突然停在了原地。
  “呃呃，雾岛学长。”谷地轻声喊道。
  雾岛闻声恍惚抬头——两个穿着青叶城西运动校服的男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其中一个人正是雾岛源司刚才在想的人，他徒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雾岛源司心中焕发了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丁点喜悦。
  及川彻。
  穿着青叶城西运动校服的及川彻在看到雾岛源司后先是惊讶，然后目光游走在雾岛源司和谷地仁花之间。
  在他的目光扫过自谷地仁花的时候——
  嗖！仁花汗毛倒竖，汗流浃背只在一瞬间。
  完了啊啊！追求者！——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这么快。
  她在心中比量自己和最高个男生之间的差距，感觉他一拳下来，自己就能当场毙命。
  及川彻似有恍悟，刘海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深棕色的眼眸甚至有些空洞，片刻后他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感觉，挑起眉，抬起下巴，垂眸看着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害怕自己讲出安慰的话来。
  “雾岛？”岩泉一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出去？”
  “啊，岩泉学长，”雾岛源司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我送学妹回家……”
  谷地仁花：淡淡の死志。
  “哈，我说你怎么没来看比赛，原来是要陪学妹啊，至少得给我们介绍一下吧~”及川彻打断雾岛源司，轻快地笑了，对着他露出挑衅的笑容，语气暧昧。
  “咚！”
  岩泉一一拳砸在及川彻的头顶。
  “好痛！”
  “不许吓唬学妹！”岩泉一吼道，然后对着谷地轻轻鞠躬，“不好意思，这家伙今天心情不好，脑子的问题，已经好几天了，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啊！！完全没有！！求学长饶我一命！不要杀我灭口啊！！”谷地说着完全没有整个人已经像是面条一样的成波浪状了，放声尖叫。
  岩泉一：？？？
  我居然说出来了啊啊！谷地彻底化了，宛如误入巨人之森的人类，连忙把腰弯到泥土里，同时考虑旁边这条小河的河水凉不凉。
  岩泉一正想如何安抚谷地仁花的时候，就听见雾岛源司认真回答：
  “我看比赛了。”
  及川彻捂着被岩泉一揍过的脑袋，闻言整个人猝然滞住。
  “宫城tv上有直播。”雾岛源司补充。
  片刻之后，及川彻终于动了，他重新站直身体，和他对视着，丝毫不让：“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浪费时间去看已经知道结果的比赛呢。”
  时至今日，及川彻觉得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去对雾岛源司生气，但每个理由单拎出来都让他打心底里觉得幼稚。
  他肯定觉得我莫名其妙，我也这么觉得。
  但——
  “对不起。”
  雾岛源司的声音被北川支流飘过的风吹进及川彻的耳边。
  第21章
  他想指责雾岛源司太多。
  比如质问他为什么不信守承诺，反而继续和牛若相处，比如为什么从不过问有关他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朋友，比如为什么不主动来理他，又一次承诺后不来看他的比赛，再比如……为什么和陌生女孩走在河堤上。
  就像小岩说的，这些都好幼稚，不足以作为指摘他人的条件，他也没有资格。
  幼稚到连及川彻都觉得幼稚。
  他甚至害怕雾岛源司跑来问他——及川彻你为什么生气？
  他说不出来。
  翻来覆去思考了好久，及川彻或许认为，不对等的落差感是一切苦恼之处的归因。
  他把雾岛源司当做可以和小岩齐平的朋友，而对方只是不在乎。
  确实很幼稚可笑，都高中生了，还在寄希望于，你做我的朋友，我做你的朋友。更何况，和牛若交流这件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如果有一天，小岩发来一张他和牛若合影的照片，他会生气，但绝对不会委屈、不满、悲伤、酸涩、怨怼、嫉妒一并爆发。
  及川彻又瞟了眼雾岛源司手机上的排球挂件，又在心里苦笑。
  是因为雾岛源司太过优秀又耀眼了，还特别听他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似乎能够掌控这孩子的想法，当这件事破灭，发现对方才是真正的猎手的时候，对自己愚蠢感到深深的愤怒。
  但——
  “对不起。”
  雾岛源司的声音被北川支流飘过的风吹进及川彻的耳边，让他的自怨自艾再次凝滞住。
  及川彻惊讶地垂眸看向雾岛源司，他想从中读出雾岛源司究竟再向他心里的哪件事道歉，但是对方面无表情，平静无比，琉璃似的眼眸镇静地像是深不见底湖水。
  会是牛若的事情吗？千万别……只要你不说出来，我就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及川彻升腾出一种恐惧，他害怕自己面对雾岛源司和牛若交流这件事所爆发出的情绪被雾岛源司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