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及川彻在排球馆只待了一小时就逃似的走了,临走时,沟口领队把他送到了校门口。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阿根廷?”
  “明天。”
  “这么快?”
  “排球嘛,一天不练就是逆水行舟,呆在家里老忍不住偷懒,还不如早点去。”
  沟口领队笑着摇摇头,一脸不信:“你可不是会偷懒的人。”及川彻不置可否的笑,沟口领队像是感叹地说道:“及川,永远不要放弃排球。你是一定能在排球上取得成绩的。”
  及川彻笑着谢过。
  及川彻回到车里没有选择去乌野,而是又给雾岛源司发了个信息,上一条是让他别忘了今天排球部请假。
  【比赛结束来青叶町的教堂,我在那里等你。】
  他本打算离开的最后一天要带他来得就是这里。
  雾岛源司依然已读不回。
  青叶町的天主教教堂是仙台最大的教堂之一,大正时期就修建的主体,后续又跟着扩建,逐渐有了不小的规模,成了旅游景点。
  教堂外面的草坪上,有人举办婚礼,还有两对拍婚纱照的新婚夫妇,有一家人只是单纯的在野餐,及川彻小时候也来过这里野餐。
  及川彻路过婚礼时被塞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还被邀请去吃饭,他连忙拒绝,无处可逃地他只好钻进教堂里。
  教堂里,神父站在传教台上讲解圣经,及川彻拿着白玫瑰进来时,教学已经接近尾声,他找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座位上放着一本圣经。
  及川彻瞟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讲得是《新约·哥林多前书》13章第4节。
  及川彻像上学生时代走神后的样子,连忙翻到那一页,看到内容之后就忍不住苦笑,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存在?
  他对鬼神的相信仅仅只是见到神社去许个愿的程度。他看着圣经里的句子,又抬头看向刻在神父上方的十字架上的圣人。
  下课时,神父让所有人起立,跟随他先用希伯来文念一遍,又用日语念了一遍,他开口: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神父的声音苍老,回荡在空旷的教堂里。
  及川彻坐在最后一排,站起身来,跟着所有人一起开口——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轻易发怒,不算计人的恶。
  “爱,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希伯来语念完,神父又教大家用日语又念一遍。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
  所有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剩下及川彻自己的声音,他读得很慢,声音很小,每一个字却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第一次学习语言的孩子。
  及川彻一直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直至太阳落山,人去楼空,白色玫瑰失去水分,花瓣的边缘泛黄枯萎着卷起。
  雾岛源司告诉过他,才不要在浴室里求婚,至少得找一个教堂吧。
  及川彻歪过头去,教堂彩色的琉璃外,灌木树丛新生的绿叶逐渐褪去稚嫩,化作饱经风雨的墨绿色,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昭示故乡即将迎来他最爱的夏天。
  但现在的阿根廷,已经夏天的末尾。
  及川彻永远失去了2013年的夏天。
  第74章
  雾岛源司回到家里的时候, 并不敢开灯,准备上楼的时候看见厨房呆坐着一个人。他还以为是及川彻,下意识开始眼睛发酸, 但很快雾岛源司确认不是, 空气中还弥漫着烟的味道。
  “妈妈。”
  雾岛女士转过头来, 嘴里塞满了肯德基鸡块,手里拿着香烟, 燃烧是烟尾在黑暗中像明亮的启明星。
  “……”
  “哈哈, 我还以为, 小源你跟昨天一样不回来了呢?”雾岛女士尴尬地笑笑。
  “干嘛吃这个?”雾岛源司有点嫌弃地看着她, “不是不能在家抽烟吗?”
  “不要嫌弃妈妈啦。”雾岛女士不满地抗议, 然后道:“白照顾你这么久了,今天妈妈的心情也不好, 所以必须抽。”
  “照顾我?每天不回家用意念来照顾我吗?——收拾干净,尼古丁彻底消散前,我不会下来。”雾岛源司就像某个以苦为纲的修道学派管理者,对放纵享乐无法忍受。
  雾岛女士笑笑, 一副儿子不理解自己的表情,用力吞下鸡块, 道:“……我这是在给你和小彻留下二人空间。”
  雾岛女士的声音骤然回旋在房间里。
  雾岛源司上楼的脚步停顿,有些紧张地看向雾岛女士。
  雾岛女士不屑地笑笑,抽了一口烟, 烟头在黑暗中烧得更亮, 道:“情感咨询, 看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收你一万块每分钟吧!”
  “……没钱。”
  “没有一点幽默感。”
  雾岛源司听着她的话,还是老实坐在了餐桌前, 他对眼前的事态一团糟,渴望有一个长者来引领他。
  “彻要去阿根廷了。”
  “我知道。”
  “……讨厌他。”
  “……真佩服那孩子……我照顾你这么久,不见你说句爱妈妈或者讨厌妈妈,你和及川彻才认识多久啊?”
  雾岛源司看她准备开始无意义地抱怨,就起身离开,他的心情史无前例的很差,差到他没法打排球,总是出错,与乌野的比赛甚至被换下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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