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同学会暨雾岛源司见面会一直开到深夜,入钿教练最后想让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去青叶城西排球部给同学们讲讲课。
  雾岛源司拒绝了,“我明天下午得回东京去,有比赛,恐怕得年底了,嗯,赶在春高前头。”
  “也好。”入钿教练笑道,雾岛源司又接话道:“我这次是来看及川前辈的。”
  雾岛源司的目光落到远处的及川彻的身上,让他也不得不直视他,及川彻坐立不安,觉得俩人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异常,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正常。
  “是啊,及川也是,好多年没回来了——欸,你们那时候关系特别好,我记得当时及川很照顾你——呵呵,这么多年,还记得对方的好。”
  雾岛源司也笑了,似乎真的把过往的事情当个笑话,他的笑容让及川彻心里抽痛,于是他喝了一口酒,总算是有了勇气直视远处的雾岛源司。
  他脱了大衣,里面黑色的毛衣勾勒出经过锻炼的身体,白皙的脸颊被居酒屋里的热气烘的酡红,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看谁都是怯生生的,从容和所有人交谈,被众人簇拥着的样子,好陌生。
  及川彻闭上眼,眼前却出现他见的雾岛源司的最后一面,他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他握住他的手腕,感受着他逐渐遥远的心跳和生命的流逝。
  *
  拜旧时同学们的福,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在晚饭一句话也没说,但他们迟早要讲话,他们断不干净。
  于是及川彻把自己喝得很醉,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熬到雾岛源司第二天离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众人散去,可惜及川彻酒量很好,仍然保持着清醒,而雾岛源司因为要开车,所以一滴没沾。
  岩泉一把及川彻扶进一辆车,车里没开灯,他顺从地坐进车的副驾驶,再回头时就直愣愣地撞进了雾岛源司那双很美的碧色双眸里。
  他凝望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折射微光,好似里面有点点的,没有温度的星星。
  岩泉、花卷、松川坐在后排,分别报了地名,雾岛源司抬起手,熟练地操作导航。
  空调呼呼吹出热风,但他没开车,大家都在等。
  雾岛源司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豪车的方向盘上,静默了两分钟,花卷和松川对视一眼,缩了缩身体,尽量降低存在感。
  及川彻有些疑虑地转过头看向雾岛源司的在黑暗中的侧脸,轮廓分明,但很柔和,以窗外飘落的白雪为背景,好似迷离的梦幻。
  ——只有阔别的宫城的雪知道,他们已经快五年没见了。
  就在此时,雾岛源司却突然转过头,他又一次落进他的眼眸——
  雾岛源司面无表情,整个身体朝他压了过来。
  及川彻毫无防备,近乎恐惧到颤抖,闻到他衣领的香味,听见他振聋发聩的心跳,不争气的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理性让他拒绝,但不知是饮了酒的身体迟钝,还是他永远无法拒绝雾岛源司。
  ——他怔在了原地。
  听见咔哒一声,雾岛源司只是帮他把安全带扣上了。
  然后快速的撤开身体,他的举动自然无比,下一秒发动了汽车。
  *
  花卷还有两站,但他忍不住跟着松川一起下车了,车里就剩下三个人,雾岛源司和及川彻独处的时间还在靠近。
  岩泉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没人回答他,然后他也下车了。
  雾岛源司又一次启动了汽车,驶过他和及川彻走过无数次的路。青叶町发展停滞,楼房、街道、路灯……五年来没有一丝变化,岁月不曾让他们海枯石烂,却碾碎了创造他们的人。
  及川彻喝了酒,望着路边不断向后闪退的路灯,好像看到一对穿着穿着青叶城西校服的少年手牵手走过。
  而现实是他们被困在车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使用着同一片的空气。
  雾岛源司把车停在了两栋房子前面,然后松手靠在了汽车座上,及川彻想了想,终于开口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
  “谢谢。”
  及川彻喝了不少酒,但一点没醉,清醒得很。
  他打开车门,冷风灌了进来,外面冬夜寂静无声,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柔软又温暖的手覆到了他的手背——
  及川彻几乎触电般的收回,转头惊讶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虽然两人的手已经分开,但及川彻仍然觉得手背像是开水烫过一样。
  这是他们五年来,第一次触碰。
  “……我没拿钥匙。”
  雾岛源司开口,带点冷质感的嗓音却还有几分委屈和羞涩,声音撬开及川彻的脑子,像过电一样的麻麻的,比酒还好使。
  “……”
  他确实没拿,宫城的屋子几乎只有每年末回来住几天,他的钥匙放在大阪了,而母亲已经很少回家了。
  “……订酒店了吗?”
  “……没。”
  及川彻自恃冷静的掏出手机,准备给雾岛源司订酒店,于是雾岛源司笑了,笑出声,他笑起来脸上很红润,很快活,在及川彻的眼里像流水一样轻快的妩媚,雾岛源司像是发现了什么。
  及川彻握紧了手机,自黑暗中看他,只听见他说——
  “及川前辈,我们现在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我是来看及川前辈的,作为前辈,你应该邀请我去你家住,而不是给我订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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