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真的明白了吗？喻奕不确定。但她还是说：“加油。”
  “我先回去继续睡觉，你也再睡一会，现在天还没亮呢。”喻奕站起身，隔着阳台往外看了一眼，天地一片昏暗，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好像下雨了。
  尹芹说她坐一会就进去，又说：“爸爸，你昨晚都没洗漱。”
  喻奕尴尬笑笑，说：“待会睡醒了冲个澡。”
  她往房间走，进屋时，她回头看了尹芹一眼。
  尹芹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有点昏黄，映照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娇小。
  喻奕突然感觉她身上的气质有种陌生感。
  她像是注意到喻奕的打量，抬头看向她，疑惑道：“爸，怎么了？”
  是想太多了吧。喻奕宽慰自己。这一次过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且接连看到两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她觉得自己心理都出现问题，开始看什么都疑神疑鬼。
  她摇摇头，说：“没事，早点休息。”
  说完，她开门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脑海里又开始像电影回放似的，反复播放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坠楼的周时涛，黑夜中向她走来的周向野，跟她约好见面却出了车祸的王海，对她态度突然变化的周向野，橡皮擦，小喻奕，尹芹……所有的画面都抽帧般在她眼前一帧一帧跳过，隐隐约约，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但那一点线索像是水中一根细如发丝的线，她只要稍微用点力去抓，它就会被突然变化的水流冲向另外一个方向。
  最后，喻奕又在一片浑浑噩噩中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她走出去，尹芹已经出了门，阳台窗开着，带着水汽的大风往房间里灌，屋里好多东西被吹的乱飞，门外灰蒙蒙一片，大雨好似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她赶紧走过去将阳台窗关闭，回到屋里收拾被风吹到地上的东西。
  地上好几张尹正学练习的字帖，她一张张捡起来叠好，再又一次弯腰捡时，整个人却突然像是被雷打了似的，完全僵在原地。
  她一脸见鬼似的望着手里的字帖，好似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昨晚，尹芹作业本上的字！ ！ ！
  她几乎是飞奔向尹芹的房间，都顾不上隐私什么的，推开门就跑到了对方的书桌前。
  书桌上摆着她的作业本，喻奕只看了一眼，都没有认真去对比就已经确定。
  尹正学正在练习的新的字体，是尹芹的字！
  之前尹正学房间的那几张还不算特别像，所以之前喻奕看到时，只是觉得熟悉，没有直接对上，但今天这几张，看一眼，她就想起了昨晚茶几上尹芹的作业本上的字。
  轰隆一声，外面响起一声闷雷，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阳台上，像是有什么怪物咆哮着要冲进来。
  喻奕眼睛几乎要将字帖盯穿。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得出门。在没有百分百的证据前，她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她去房间匆匆换了一套衣服就出了门。
  雨从四面八方来，虽然她打了雨伞，但是一出门身上几乎湿了大半。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上车时还被司机嫌弃了一阵，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她直接打车去了周向野家所在的社区。
  她下车往社区里走，路不平坦，坑坑洼洼里挤满了水，她深一脚浅一脚，脚上早就湿漉漉的。
  她直接走到周向野家楼下，却看到楼道间站了几个人，统一的黑色衣服。
  隔着人群，她一眼认出周高寒。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站在楼道旁边的抽着烟，神色冷淡。
  喻奕突然反应过来，周时涛去世了，今天大概是他的葬礼。
  她下意识顿住了脚步。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
  今天这样的场合，似乎不适合她拉着周向野对峙。
  在她犹豫时，周高寒抬起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曾经，她穿进周高寒的身体里时，对着镜子看过无数次那双眼睛，周高寒是眼皮很薄的单眼皮，她无数感叹过那对眼睛看什么好像都不带感情，直到这一次对视，她才意识到，那对眼睛远远比她想象中要冷漠。
  她甚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想，自己不该打扰周向野。
  现在周向野回到了他哥哥身边，假如她能让事情就此打住，说不定周向野真的能够过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这样想着，她握着伞，转身离开。
  她要独自去寻找真相。
  几乎在她转身的同一时间，周向野下楼来。他抬头看雨，隔着楼梯看到了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
  尹正学为什么要学尹芹的笔迹？
  喻奕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一次穿越时，她在鞋盒里翻到的那一页日记。
  那是出自尹正学之手吗？
  假如真是如此。他费尽心思是为了掩饰什么？
  喻奕想，这应该跟他老婆周惜有关。
  他老婆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
  喻奕觉得，自己必须去一趟王海家。
  她翻看王海跟尹正学的短信，注意到就在她穿越过来的当天，王海给尹正学发过他的住址，让尹正学去见他，当时尹正学正是在前往他家的路上碰到了儿童坠湖，这才舍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