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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子,你是何人,怎么会知晓这流觞曲水的奥妙?”
  白相卿阖眸再睁开,眼底一片清明,语气却淡淡。
  他不再是醉后遍寻师尊不见的弟子,转而端出了宗师大能的姿态了。
  谢景行去海外洞府时,早就为自己想好了来历说辞。
  他拱手一拜,微笑道:“在下谢景行,来自海外十三岛,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一位儒门前辈的洞府,得了传承,算是半个儒门弟子,因此前来认祖归宗。”
  “予你传承那位,我大抵也知晓。”
  白相卿看向流觞曲水,似是感怀,道:“‘画中盛景’之术是我师尊谢衍所创,先代儒门弟子中,能如你这般应用的,一手数的过来。”
  谢景行不卑不亢,“洞府主人为天问先生,谢衍。”
  他伪装的倒是像拜师的小辈,温润的君子,与当年冷硬霸道,无欲则刚的圣人,性格相去甚远。
  “圣人出山海,在海外设下洞府,果然是师尊所为。”
  不出所料,白相卿长叹一声:“难怪你与师尊那么像,原来是经了他的考验,得了他的传承,你是叫……谢景行?与师尊是一个姓氏,当真是有缘。”
  他的神色也温柔起来,“洞府传承者得主人真传,等同亲传弟子。若是师尊遗泽当真承认了你,我自然要叫你一声谢师弟。”
  谢衍谎称是自己的洞府传人,是为未来表现的圣人神异打基础。
  但以他对三名弟子的了解,几人都颇为孤傲排外,以白相卿的谨慎,又怎会贸然承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修士为师弟?
  白相卿从他灵台收回手,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过他的神魂,有些先天残缺,但是境界上并无神奇之处。
  “去圣人庙。”一试不成,便有二道关。
  白相卿眸光隐含犀利,微笑道。
  “走吧,我带你去圣人像磕头拜师,若是师尊认你,你今后便是圣人门下。”
  给圣人像磕头拜师?
  谢景行一僵,他还要拜自己?不必这么礼数周全吧。
  “怎么,不愿?”白相卿眯了眯眼。
  “虽说师尊已身故,但这圣人门下的弟子,也不是什么人都做得的。”
  他悠悠然道:“历年来,冒充转世圣人的何其多,若过不得考验,按小游之的性子,是要拆散骨头,丢下山喂狗的。”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都听师兄安排。”
  第4章 圣人庙宇
  圣人庙是儒门纪念先贤的庙宇,上古圣人的塑像都供奉在此。
  谢景行心中过遍儒宗祭礼时间表,皆对不上号,“白宗主,我们这是去拜孔圣?”
  “拜孔圣做什么?你的师尊是圣人谢衍,当然是拜他。”
  白相卿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响声清脆,“师尊执掌仙门,复兴儒道,功绩彪炳史册。我们为他塑像立庙,享万世香火,有何不可?”
  当年,圣人谢衍对于给自己立生祠兴致缺缺,所以未曾在圣人庙留下塑像。
  在他过世后,弟子们竟是立了一座圣人像,定期举办祭祀,以此怀念儒宗辉煌的岁月。
  陌生的表象躯壳下,转世圣人阖目叹息。
  五百年的时光,竟然这么长。
  穿过垂花门,走过林荫小道,前方就是圣人庙。庙前一株合抱之木,已经参天。
  白相卿驻足,仰望参天巨木,笑道:“这棵树,叫做‘思归’。数千年前,师尊亲手所种。”
  叶色金黄,形如归鸟,得名“思归”。
  “它都这么高了,宗门故人却已离散。”白相卿唏嘘不已。
  对于情感与离别,圣人总是缄默于言。
  时过经年,连座下弟子都不知晓,当年圣人手植此树时,究竟在含蓄地思念谁。
  谢景行抚着粗糙的树皮,想的不是儒宗的盛衰,而是当年植树时的心境。
  当年,殷无极叛道入魔,远走北渊,登临尊位。从此,他与恩师迢迢万里,隔洲相望。
  他走后,谢衍徘徊于儒宗之中,与形影相吊。
  他感念,好景依旧,故人却不知何处去,于是在此种下“思归”。
  “可惜了。”谢景行心想。
  直到他坠天那一日,也没能带别崖回家。千年已矣,空留遗恨。
  思及此,转世圣人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
  这飞鸟似的树叶,已有他手掌大小了。
  他失笑,想起当年选择种这棵树,也是因为思归夏花如火,颇似那少年艳烈的绯眸。
  白相卿不知他的愁绪何处来。他山间清修,不与外人接触,时常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回忆时,当年仍历历在目,道:“……我们决定给师尊塑像。以前都是师尊替我们遮风挡雨,师尊去了,总不能委屈了他。”
  “师尊生前天下朝圣,身后却毁誉参半。可见仙门是个捧高踩低的地界,若连我们都不能铭记他、供奉他,谁又记得他一生的功绩……”
  白相卿说到此,突兀打住,神情微暗:“不提这个。”
  谢景行也不打扰他,由着他说。
  他过去仙门事务繁忙,不怎么有空管三相,总是半放养着,只是偶尔带一带。还好孩子们也争气,接连跨过渡劫的门槛,才教他当年能放心离去……
  他还没欣慰片刻,就听到白相卿道:
  “塑像时,我们还吵过一架呢,最后还是打了一架才分了工。游之画样子,飘凌雕刻,我上的漆。我们也没动大神通,这么敲敲打打,废了不知多少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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