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谢衍早已知道,送来的贺信中,并没有属于殷无极的那一份。因为如今的政王殿下曾为谢衍弟子,若此时送来礼单,反倒会引人猜忌,反倒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会好一些。
参与者的宗门被宣读完,额外的赠礼与奖励也宣布完,所有人几乎都疯狂了。不止是为奖励的丰厚,更是因为其中的分量。
当全天下的目光都汇聚到白鹭城时,仙门大比不但是一次修真界的科举,更是古往今来首次属于仙门的金殿策对,连隐世大能,南疆与北渊都投来目光,若是能够在此次盛会上脱颖而出,该是何等的荣耀!
在万众瞩目中,白衣圣人走到白鹭台最高处,接过弟子递来的火把,亲手点燃了青铜鼎中的火。
他白袍墨发,衣袂飘飘,巍然屹立于仙门顶端。
“吾在此宣布,仙门大比,正式开始!”
第259章 饮马幽河
当仙门大比正如火如荼开展的时候, 另一边的北渊魔洲却处于连天战火中。
长宁城攻克后,殷无极并未就此停步,而是连克重镇十余座, 再入钦山关, 直抵西疆腹地的界城之外。
似乎是预料到钟离界大势已去, 北方霸主许诺的兵马并未来到,孤城已入绝境。
虽是同境界魔修, 殷无极不但有天生火, 手握北渊龙脉,更是吞过前任魔尊赤喉的元神。只是得到前任魔尊残缺功法与武器的钟离界, 又在九重山惨败于他手中, 本就对独自对战殷无极有心理阴影, 哪里能与他相提并论。
再过十日血战,界城破, 钟离界重伤,率残兵仓皇北逃。
时至今日,在九重山围剿他的大魔, 其余人早已死绝, 只剩下了一人。
听闻主帅遁逃,殷无极指派心腹带着重型部队接管城池后, 挑出精锐,换上疾行魔兽, 与萧珩、将夜与陆机及各精锐部将,追着钟离界遁逃的轨迹地毯式搜寻。
“穷寇必追。”殷无极握紧了剑柄, 心中想,“师尊从小便教我,不能沽名学霸王。若是把敌人逼入绝地, 就不可再给其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翻身骑上通体漆黑的火麒麟魔兽,唯有四蹄踏火,速度极快,道:“他还需要手下魔兵做筹码,又受了重伤,定然逃不过幽河,传我命令,向前!”
他们日夜追击,终于在三日后的幽河边,堵住了试图带兵过河的钟离界。
此时的钟离界,哪有当年在九重天那般意气风发。
经历了与殷无极的一战,半个身子几乎被火焚成焦黑色,现在皮肤上还跳跃着细小的黑色火苗,不断往另外半身蔓延,伤口表皮坏死,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本来断过一次的手,也被殷无极的剑再度砍断,连经络都斩了干净,就算是再强的灵药也无法修复了。
反观勒住麒麟缰绳俯瞰他的殷无极,一身玄色战袍在风中猎猎,背后是黑底金纹的旌旗。幽河如此浩荡,亘古不变,如同令人绝望的天堑。
狼王军拱卫在他的身侧,嗜血的头狼为王者执枪策马,白袍的刺客站在他的阴影之中,青衣的史官笔批作传,将一切胜负写于史册。
如此的煊赫,如此的耀眼。
钟离界的部属已经在交战中死的死,逃的逃,如今跟随在他身侧的,唯有百八十名魔兵,面对着殷无极率领的数千精兵猛将,差距令人绝望。
“钟离界,幽河不可渡。你若寄望于北厄的援军,他不会来了。”殷无极将缰绳甩给部将,翻身下了麒麟背,然后在乱军之中走向红发大魔。
“殷、无、极!”钟离界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手中长刀残损,在倒退中逐渐逼近河岸。“我当年只是被青君蒙蔽,启明城之事也不是我做的,挑衅于你,更是北厄在背后操纵,我只是被他推上前台,首恶不是我,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殷无极略略抬眸,天边残阳如血,可他宛如燃烧的瞳孔却比暮光更盛。
“我与你们北渊大魔有何仇怨?数百年累累,血仇诉不尽!”
“我遁入魔洲时,听闻天生魔体的魔骨为至宝,乐此不疲地猎杀我的,是你们!”
“我偏安南域时,也曾想过与志同道合者共同改变北渊洲,可我自以为的退让,换来的却是九重山背盟,启明城城破!”
“尔后,十年骚扰边境者,非我。联合北厄者,非我。亲手递上战书者,非我!”
“杀人者人恒杀之!”
“狡狯懦弱者,才会在败时为自己辩解。强者强,弱则亡,如此道理都无法承受之人,又怎配染指魔尊之位?”
殷无极执着无涯剑步步逼近,长袖猎猎,剑尖滴血,黑龙咆哮在侧,与那怒浪滔天的幽河水相和。鲜血如沧浪横流,为这片土地经久不绝的愤怒作注。
“听见了吗?你背后千百年咆哮的幽河水,水下葬着多少冤魂?看见了吗?你面前饮血的土地,埋过千万万的白骨。”
殷无极双手握住剑柄,剑锋刺入大地,厉声喝道:“数千年为奴者,如今直起了身体,拿起了武器,咆哮着攻到了你们面前,尔等还是死不悔改?难道,你们目中的敌人只有我,却看不见他们的愤怒?”
钟离界倒退一步,本能地看向那河岸边数千沉默的铁骑魔兵,他们隐藏在盔甲下的脸,仿佛渐渐地清晰了。
那是许多陌生的的脸,眼睛里蔓延着刻骨的憎恨与快意。曾经高高在上的渡劫大魔,仿佛第一次发觉,他竟然被无数人如此淬血地仇恨着,恨不得食他的肉,寝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