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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圣人境的行踪瞒得过半步渡劫的陆机,却瞒不过魔道至尊。殷无极早就发现他在此处。
  陆机一身青衫,听闻此言,以为终于逐渐理解了一切,激昂地道:“不愧是陛下,真是深入浅出,臣懂了,完全懂了。”
  “陆相懂什么了?”
  “想见不敢见,这就是您冷着脸给圣人写信的原因?”
  殷无极:“……”
  陆机顿时联想到许多情况:“所以,您把圣人送的礼物扔到花丛里,后来后悔了,又半夜去找,好不容易才捡回来。还有,您一边引用圣人的集子里的句子,用罢,又故作抨击几句,臣当时还没懂您的意思,原来是下意识的啊……”
  魔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下属在圣人面前揭他老底,他偏还不能点破谢衍藏身之处。
  他只得阴阳怪气道:“陆相可真聪明,知道的可真多。”
  聪明的陆相以为是夸赞,继续拍陛下马屁,道:“……其实陛下也理解圣人的处境,碍于立场与过往龃龉,您又得和前师尊针锋相对。但是陛下心胸宽广,气量大度,不和仙门一般见识,所以与圣人公是公,私是私,所以才关系不好也不坏,其实未必有多讨厌圣人,臣说的对吧?”
  树影之后的谢衍:“……”似乎听到了不得的东西。
  殷无极沉默了一会,骤然冷笑,磨了磨后槽牙,道:“陆机,你可真是个天才。”
  陆机平日察言观色,兴奋劲儿过了,他此时看见黑着脸的陛下,缩缩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不、不对,他哪怕领悟到陛下的意思,也不该直说的,这多刺激他。
  这可是低级错误,他枉为人臣!陆机顿时意识到顶头上司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臣惶恐。”陆机半天憋出了一句,深感懊悔,忙低下脑袋,不和陛下沉沉的脸色相对。
  “行了,你走罢。”殷无极也不和臣子一般见识,没好气地摆摆手。
  “本座在外面再散散心,陆平遥,和你一块儿散步,怕是还没舒口气,就能被气出病来。”
  陆机应了声,垂头丧气道:“臣诚惶诚恐。”
  待到一头雾水的臣子离开了视野,殷无极也不回头,微微冷笑,道:“他走了,圣人还要藏多久?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君子作风吧?”
  谢衍被叫破藏身处。
  他拂衣,披着一身星月,从夜色之下缓缓走来。
  “陛下既然有话要说给吾听,何必假借他人之名?”
  这些年,他们时不时冷战一场,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关系时好时坏的,随着仙魔关系的曲折而波动。
  有时候,谢衍那股冷清模样真的教人眼前一黑,殷无极气的半死,不想理他,自顾自的生闷气。
  谢衍也有被他那张尖牙利嘴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又拿他没辙,多半是恼的厉害,这倒是扯平了。
  没有人真的断了联系,事实上,两道的时不时的龃龉,还得他们两个出面调停,谁都不能扩大化。
  这就会出现极为微妙的场面。例如,前几日还冷言冷语吵过一架,隔日又得捏着鼻子坐在一处,看着对方讨厌的唇张合,说出锋利的言辞。
  当然,这也不影响他们散场后默契地给对方递一个眼神,避开所有人幽会。
  先前相见时吵的越厉害,幽会时,他们咬起对方的皮肉都会用力几分,直到咬出血来。
  正如现在。
  两人各自都没带兵刃,但不妨碍照面就过招。
  谢衍并起二指为剑,抵在帝尊喉间时;殷无极的指骨,也正在他心口一叩,像是在挑衅。
  “……事先声明,还在冷战。”殷无极声音冷冽。
  谢衍自然没有让他的意思,指腹在他颈上滑动,似在磨拭,“没说不在。”
  “本座可不低头。”殷无极恼他,“仙门作风蛮横,北渊没有道理要讨仙门的欢心。”
  “宿怨已久,仙门防备也是正常,本就无错。”谢衍也坚持己见。
  从各自的立场出发时,本就难分错对。他们作为至尊,坚持的都是必须要主张的事情。
  月光公平地落在他们身上,两人互相睨着,谁都没有先移开扣住对方命脉的手。
  视线胶着时,两人却不由自主,越靠越近,似乎是为对方身上那股致命又诱人的气味吸引。
  谢衍爱他的热烈如火,三寸距离之间,他的瞳孔清晰地倒影出魔君的影子,烈火滔天焚灭。
  殷无极爱他的锋利如冰,近在咫尺,他都要被谢衍身上凌厉的锋芒刺伤,让人陷在这股清冷的味道中。
  他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本座当年,跟着圣人东巡时,也曾试过圣人唇上剑锋的滋味。”
  “现在,这个吻……”双唇相覆的时候,亦如野兽在互相撕咬。死亦不休。
  “您是要杀了本座吗?”
  第447章 露水夫妻
  这些年来, 不见面时,他们或多或少会恼恨对方,也时不时冷战, 言辞间夹杂着锋芒。
  唇枪舌剑,也是割人肺腑的利刃。他们不脆弱, 也不让步,愣是这么僵着。
  殷无极认为师长冷血无情, 有意无意地压制北渊发展, 有从“天下大同”倒向“仙门孤立”的嫌疑。
  谢衍则是觉得弟子野心勃勃。过分的进取,在仙门看来就是“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仙门无法容忍曾经扶持的盟友觊觎首位, 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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