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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8章

  有吗?
  殷无极勾下情人的脖颈,温热的吐息拂在他耳边。
  “那就来试一试,杀了我。”
  “谢云霁。”
  在昏黑的灯光中,他看见师长凛冽如剑锋的笑容。
  第452章 天涯海角
  夜深人静, 云消雨歇。
  他们惯例闹腾到后半夜,互相擦拭后,没有像过去那样再做一次, 而是各自换衣安寝。
  殷无极睡在狭窄木床的里侧,呼吸清浅, 簇雪般皎白的背部朝着他,肌骨舒展, 未消退的红印与指尖的划痕一起一伏, 如同莹润瓷器的裂纹。
  暗淡烛光透过绯纱,笼下影子, 如同水波游荡在他随呼吸舒展的肩胛上。
  正如一张纯洁的白纸, 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铺展。
  谢衍心里不静,侧眸,极力避免注视他的躯体,转而凝视黑暗中纱帐的破洞,默默反省。
  他们今晚做之前, 殷无极着手换了套丝缎的床褥, 谢衍才勉强满意。
  中途, 殷无极还无奈对他说:“床实在狭窄, 还没钉牢,一动就咯吱响。”
  殷无极抵着他不好做,肢体舒展不开;谢衍跨上去也不好动, 摇床声在深夜里太明显。
  客栈的隔音差得很,若非提前设下了结界,多半会被人半夜锤墙谩骂。
  挑拣、局促、尴尬,种种细小纷乱的情绪,是多年未曾出现的“好恶”。
  圣人压抑到极致, 等于以身代“秩序”与“公义”,这种分明属于人的情绪,他不应该有。
  谢衍思维游荡,想起,当年的他还是天问先生,也是这样有读书人的坏毛病,讲究、注重体面。
  他不喜欢闷热和风沙,亦不适应边陲的狭窄局促,甚至说过,“终老于山水之间”,亦希望能“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成圣之后,圣人谢衍的七情六欲压抑,物欲极低,甚至有段时间连“人格”也模糊。
  这是典型的圣位初期,暂时无法驾驭境界的征兆。
  直到殷无极以惨烈的方式背离仙门,谢衍才从一场噩梦里清醒过来,作出决断。
  圣人以身饲魔,是大慈悲。
  只要能救回别崖的性命,他不介意被徒弟侵夺、利用,所以他会主动放弃反抗,任他施为。
  他不介意时,在什么地点,不重要;怎么做,亦然无所谓。
  破坏、暴力、侮/辱,犯上,圣人不在乎。
  他足够强,足够包容。别崖那点道行,是弄不坏他的。
  圣人不畏天道,不惧神佛,唯独怕那个孩子,抱着他哭红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杂念甚至是欲望的?不记得了。
  或许是鬼界重逢那一次,或者更早,他不敢承认。
  不同的是,比起单方面的布施,谢衍开始在乎自己得到的“体验”,亦然过分地要求他献上全部。这并非为人师长之道。
  他教养徒弟,塑造他的知识、人格和方向。
  他调/教情人,独占他的爱恋、情/欲与痛苦。
  他费尽心血地养了他千年,既然别崖爱他,凭什么为了所谓道德与伦理放手?
  谢衍的内心深处生长出最幽暗的低语:
  攫取、掠夺、征服。别崖不是期待这些吗?
  他成长到足够强了,或许能接受全部的你。
  敢不敢试一试?
  ……
  “停下,不能再想。”谢衍猛然支起身体,黑眸冰冷可怖。
  良久,他那森然的神情才渐渐缓和,以手扶额,强行抹去这一段明显错乱的思维。
  那不是谢云霁的想法,而是被情劫诱导出的“魔性”,是代表“神性”的天魂的对立面,地魂。
  不想被“道”反噬和污染,就不能去思考“情从何处起”。
  “魔性”如何产生?那是欲望最赤/裸本真的表现。
  假如某天,圣人放弃所有道德,破坏自己亲手订立的秩序,只余下本能时,说不准,真的会克制不住去将今日所想变成真实。
  谢衍分明知道红线在哪里,也知道他的异常,却无法可解。
  心上那股灼燎的野火不灭,他始终会被殷别崖吸引,最终控制不住地走入这场大火。
  情人似乎困倦得很,谢衍没吵醒他,拂开披散的长发,轻若无声地躺了回去。
  “若非明日有要事,无忧城又是最近的中转枢纽,我们本该约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镇或村落,隐姓埋名。……每年只有这段时间,我和他约好不争吵。”
  “无论有什么矛盾,碍于君子之约,每年定期双修,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也不会闹得太过火……”
  定期见面,虽然能稳定情劫,助他分辨虚幻与真实。但是离别的日子里,谢衍也并非毫无困扰。
  光是维持冷静,他就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别说再忍受逐步攀升的思念、仙魔双方的压力和情人如刀的言辞。
  但再难忍受,还是要见。
  清净的山林也好,无名的镇子也罢。他们甚至有次约在海边,住在废弃的渔家水上聚落。
  古老的礁石山上镌刻着天涯海角,他们住在孤悬的水上聚落里,不分白天黑夜,始终在撕咬与交缠。
  直到别崖逮住一只搁浅在海岸上的鲛人。
  海岸光炽烈,鲛人都被曝晒成鱼干,扑腾不动,珠玉般的鱼尾也黯淡几分,垂垂欲死。
  “真是可怜。”殷无极俯身,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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